环视四周,肖凡继续道:“谁去?!!”
声音很大,在空地上传了许久。
几个少年都抬起了头,但接触到肖凡的目光,又都低了下去。
那不是他们认识的肖大哥,因为他们认识的肖大哥,说话时眼睛都带着笑。
又等了片刻,肖凡有些失望,又有些宽慰。
“那我”
“我去!”这是一个蓝色衣服的少年,肖凡有些印象。
身材微胖,脸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平时总是乐呵呵的,受了欺负,也不会生气。
看着那个有些胆怯的身影,肖凡道:“燕飞,你确定?”
少年有些犹豫,但是面对肖凡的目光审视,身体虽然仍旧有些颤抖,但是眼中冒着光,像一把剑,虽然没有绝世锋芒,但是剑就是剑,再普通的剑,也是可以杀人的。
只有能杀人的人,才能救人;才配在江湖中,活着。
肖凡不说话,只是让开了通往祠堂的路。
路不长,地上有些枯黄的杂草,路的尽头,就是祠堂的台阶,台阶上,就是那把黄铜锁。
不长的路,燕飞却走了很久。
每一步走得都很慢,比他之前帮城里的商铺卸货,肩上扛了三个沙包的时候还要慢。
每一步落下都很重,那种沉重,比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去世时,又稍微轻了一些。
燕飞家里本来是做生意的,只是后来父亲染上了赌瘾,败光了家产。母亲受不了父亲终日酗酒,在父亲又一次殴打之后,带着家里最后一点积蓄,跑了。
没了母亲,父亲喝酒更厉害了。终于在一个冬天,抱着酒坛倒在路边,第二天大家发现时,他已经成了一个雪人。
那年的雪,比以往要大许多。
爷爷在拉扯了自己几年后,也倒了。
燕飞在城内给人卸过货,送过信,也乞过讨,只要能活下去,他都做过。一直到肖凡开了酒楼,把在酒楼门口乞讨的他给领到了后院。
那是自爷爷走后,他第一次吃饱。
再然后,他成为了酒楼的小二,肖凡又专门找人帮他收拾好了爷爷留下的屋子。然后,肖凡的山庄建立,他又是第一个申请加入的。
现在,他还是要做第一个,因为这是肖凡让做的。
路,总有尽头,速度快慢,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踏步走上台阶,燕飞的胖脸上,满是汗渍,整个人好像刚淋完雨,湿淋淋的。
走到门前,燕飞深吸一口气,U.ukansh.cm看着门上的铜锁,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了,不过只是一把锁,而已?
或许吧。
尝试着推了几下,燕飞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有些害羞,道:“庄主,我,我不会开锁。”
肖凡突然笑了,一开始只是轻笑,笑声渐渐变大,最后整个人已经笑弯了腰,笑得眼泪流了下来。
身后的少年,却没有笑,但是有几人流下了泪。
泪水,有些苦涩。
“打不开,就踹开它!我教你武功,是干什么的?”
终于,肖凡笑够了,抬起头,大声道,眼角依然带着泪:“如果觉得自己走的路是对的,如果对于自己的选择无悔,那么就往前走就好。拦住去路的,那就把他踹开!”
“好!那我就踹开它!”
嘴上说着,但是动作有些迟疑,自从家中变故,他就是一个温和的性子,从没有这么干过。
腿伸了出去,又收了回来。如是三次。
终于,最后一次腿伸出去,他回头看了眼肖凡,发现肖凡的笑容很熟悉,就像第一次见面拉着自己进后院一样,温暖和煦,一如现在天空的太阳。
那一脚,狠狠地踹了出去,就像他在夜里,把那个喝醉的催债的混混,踹进茅坑,再也出不来一样,不,比那时候还要重许多!
一脚,门有一些晃动。
第二脚,门板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第三脚,两扇门板带着铜锁,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就像被燕飞一拳击晕的在酒楼捣乱的醉汉。
祠堂的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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