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有些僵硬了,沈知心中虽然早有担心,但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仍然有些不信,沉着声音问:“确定是巢贼?你不会是看花了眼吧。”
崔伢子猛喝了口水,斩钉截铁的说道:“确实是巢贼!从东南方向来,多的数不清楚。”
大家都愣愣的站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慢慢的在众人之间弥漫开来,沈知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中计了!崔伢子,你速去禀报何校尉,我们随后便到。”
崔伢子回道:“来之前路上我见着何校尉了。”
“哦!”沈知连忙问道:“何校尉如何说?”
“何校尉说,各方的兵都忙着发财,长安城无人防守,巢贼攻来必定大乱,让我们就近出城,自回渭北,如果出不了城,就向布政坊集结与大部队一同杀出城去。”
沈知点点头,连忙从崔伢子那里要来长安城图借着火光仔细查看:“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宣义坊,最近的就是安化门,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巢贼赶到之前出去。”沈知一边说一边往坊外的大街上看去,只见那街上的人群正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看向安化门方向,一个传令兵飞一般的骑马而过,口中大喊:“有巢贼!有巢贼!”紧接着整个大街上的人便开始躁动不安,等沈知他们跑到街口,那大街已经乱作一团,坊外的百姓要往坊内去,坊内的兵士要往坊外来,各坊门口挤满了人,街道上的车辆互相磕碰,谁也不让谁,到处都是哭叫声和呼喊声,远处的安化门大开着,披发贼兵鱼贯而入,冲在前面的挥舞着手中刀见人就砍,走在后面搭弓乱射。
“上车!上车!”沈知连忙让大家都上了马车:“这安化门是走不了了,我们现在去延平门,快!”沈知狠狠的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车一下子便冲了出去。
“沈队,你这是带我们逛长安城呢还是要带我们出城啊?”
“别废话,都给我下车拦住人!”
“沈队,贼箭离我们大概两百步!”
“五十步的时候再告诉我。”
“沈队,要不我们还是用跑的吧。”
“那我们出了城也走不远!”
“走不远也总比走不掉好吧。”
“沈队,贼箭还有一百五十步!”
“这么快!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他们腿上是装了轮子么!”
“不是,沈队,是我们走的太慢了。”
“弃车,跑!”沈知皱了皱眉,斩钉截铁的说:“该拿的家伙都拿上,值钱的东西揣一点,其他的都不要了。”
张思进站在车前,眼巴巴的看着车上那些东西,心疼道:“这好不容易弄来的东西,就这么丢在这啦。”
沈知将弓搭在肩上:“你要命还是要钱,要钱,这两车的东西全是你的了!”
其他人已经挎着刀,提着盾跟在沈知的后面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里,张思进依然恋恋不舍的又往车上望了几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才一头钻进人群里。
可能是恐惧心理作祟,几乎所有没进了坊的和一些坊里的百姓都开始跟着士兵们往皇城那边跑,所以过了延福坊的拐角,通往延平门的路上人倒是没那么多,路虽窄却不怎么拥挤,远远看去,延平门也是紧闭着的,沈知这才想起了李大闯他们四个,连忙把崔伢子叫了过来:“你骑马快,四周找一下你李哥他们,找到了就带着他们。”
崔伢子正要去,沈知连忙一把拉住马的缰绳:“当时要你卸了甲,你先下来,穿我的甲去。”
崔伢子连忙摇摇头:“甲重,马也累了,沈队你放心,我机灵着呢。”
沈知手中一紧,又慢慢的松开了:“注意贼兵,随机应变,我们在延平门等你们。”
沈知冲着崔伢子的背影正在发呆,身旁忽有人大声喊道:“沈队,那边有我们朔方军的弟兄,要不要叫过来?”
只是不管沈知他们如何大声的喊叫,那群朔方军却似乎一点都没听到,这也难怪,大街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叫喊声,要想在这么嘈杂的声音中辨认出沈知他们的声音很不容易,况且他们还要在人群里辟开一条通道供驱赶的四辆马车通过,根本无暇顾及周边的动静,所以沈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朔方军慢慢的湮没在拥挤的街道上,无能为力。
“沈队,贼箭还有五十步!”
“走!”沈知用力喊了一声,喊的十分用力,他知道这一声他必须得用力喊出来,这一声能在越来越清晰的人濒死的惨叫声中给活着的人以希望。
延平门缓缓的展开了一条缝,缝里透出丝丝的光亮,然而对于沈知他们来说这却不是希望,而是来自地狱的火光!沈知他们还没过得了长寿坊,延平门城门已半开,率先冲过来的是二十几骑端着长矛的贼兵见人就刺,路上的人顿时四下跑了个干净。
想要在前面的路口转而向北已经是不可能了,沈知脸色一沉,随即取下肩上的弓:“前面防备,张思进后面观察,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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