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黄泥汤,每一脚下去,都会黏住半截小腿,使腰劲用力拔出来,才能往前继续下一步。
这样跑,比平常更累。而且夏元良需要完成的是,三十一圈。
加倍的疲劳,加上加倍的训练,夏元良死死咬住后槽牙,心中默念,我要坚持我要坚持,不能输!
女生宿舍内,严程慧和滕冰夏,在照顾生病的凌雨弃。
凌雨弃脸色通红,看着外面的情况,浑身微微颤抖,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用这种奇特的方式。
天色昏暗,因为下雨的缘故,加上小风,雨线吹成斜的帘子,挂在夏元良身上,时不时打个冷颤,手脚冰凉,但内心火热。
看不见太阳的天,就像夏元良现在的心情,看不清方向,看不到头,训练或者说惩罚,还有二十八圈,在这么泥泞如粘鼠板,的条件下跑圈,简直是折磨,作死,浑身粘腻,衣服每一寸都是湿的,紧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太难熬了……
凌雨弃这辈子,没受过别人恩惠,她也是个不服输的人,撑着自己瘦小身躯,扶着门框,往外走。
雨浇下来,顺着脖颈往下,很凉,但没有心冷。
严程慧扶着她如冰的手,摸着如炭的额头,说道:“雨弃,你就别再拧了,看你烧的这厉害,就算你不替自己想想,也要为元良想想,看他这样子,多让人心疼啊,你就服个软,去求求教官吧。”
凌雨弃外柔内刚,推开严程慧,用柴火粗的小胳膊,支撑着自己,死命往外跑。
看着夏元良独自,微有些落寞的背影,在前方泥地里,一拐一拐的奔着,凌雨弃不知为何,一阵酸涌上心头,这种滋味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过了。
看见夏元良回头,露出比阳光、大海,还灿烂的笑容,凌雨弃差点哭出来。
一对眼神,就已知对方是什么人,不用再劝。
凌雨弃,往远处跑去,夏元良,就站在原地等她,然后,两人一起,奔跑。
全力奔跑,自由自在,追逐着他们不曾拥有的力量。
虽然难,互相扶持,全程两人没有一句话,全靠眼神交流。
你倒了,我扶你,我崴脚了,你搀着我。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很慢,似乎要走到地老天荒,大地崩裂。
虽然还是很艰难,夏元良比刚才有劲了,凌雨弃比刚才热乎了。
坚持,有时候凭信念,有时候就凭着一口气。
此时全靠精神力量支撑着。
滂沱大雨,似乎要把两人,拍拖在泥地里,两人依旧,咬着牙,颤抖着关节站起来,不管怎么,能站起来就好。
林宗奕在小楼里,端着热茶,看着两人牵着手,一路向前走,绝不回头的神情,微微点头。
夏元良就像明灯,照亮了凌雨弃,同时也照亮了很多人。
很多教官都在看。
不过教官们不得不承认,这双嘴角带笑,额角宽敞,眼睛明亮的傲娇少年,纵然浑身是泥,满脸是汗,但骨子里是高贵的,他们要的就是这种铁骨铮铮,侠骨柔肠的男人。
因为,刺客就是高贵的!
霞光出现,天气青了,雨停了,天比之前更亮了,两人也终于完成了。
一同完成二十八圈之后,两人完全脱力,摊在泥里,不想动弹,浑身充满了酸、疼、僵、麻、冷。
但此刻内心是满足的。他们赢了,成功战胜自己。
直到脸上的泥,都快干在脸上,才被同伴们,抬着回到宿舍,梳洗干净,喝完姜汤,上床休息一会,准备下一场训练。
……
这一天的课,是所有人最难忘的一节课。
密林外。
上次是相森,丛林课,一个人对付了三十四个。
今天,是另外一位教官,长腿高大壮硕,头发很短。
“今天我来教你们,如何吃饭。”
“哈,吃饭还用您教啊。”一听说吃,卜家勋来了精神,“我们最会吃了。”
“我来教你们在野外,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该怎么吃,比如说,老鼠,虫子,吃过么。”看着大家有些惊悚的表情,教官很满意,笑笑道:“我姓阎,阎王的阎,嘿。你们可以叫我阎老师。”
夏元良看着,这身高快赶上雯哥的壮汉,他笑了,笑中带点不怀好意,元良感觉今天这课,不太好过。
阎王胸肌饱满,在紧身衣上,凸出方形轮廓,腰别着短马刀,来回走着:“吃谁都会吃,怎么好吃,这咱就不说了,那是厨师该研究的,在野外,在极端恶劣条件下,怎么吃能活命,这才是重要的,是咱们应该探讨的课题。”
“比如我刚才说过的老鼠,不要以为老鼠都很脏,都不能吃,有传染病,你看动物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去抓老鼠呢,因为老鼠很肥美,山鼠,豚鼠,竹鼠,地鼠,白鼠,这些都可以吃的,而且必要时,能生吃。”
“还有蛇,蝙蝠,蝎子,蚂蚁,蝴蝶,蚯蚓,都可以吃,而且能让你身体,很快充满能量,不用再忍受饥饿,”
阎王说的大家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一地。
卜家勋双腿发软,道:“教官,您说这些,不是认真的吧。”
阎王道:“在野外,不要考虑舌头的感受,不要考虑味觉,因为在野外,能吃饱,能活着就不错了,味道,那无非是欺骗你大脑的。”
卜家勋吞了口口水道:“我还是希望,能经常骗骗大脑。”
阎王从桌子下面,拎出一个麻袋:“下面,我就告诉你们,怎么分辨蛇,它们什么部位能吃,什么部位有毒有寄生虫。”
一抖麻袋,呼啦呼啦,掉出一堆蛇头蛇尾,分别有二十多种。
阎王挨个码整齐道:“这些都是干了的,已经制成标本,不用怕,不会咬你们。”
他还没介绍,已经有几个女生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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