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山脚下,伊苏达勒铁麟的二儿子,伊苏达勒·阿斯兰正挥舞着马鞭,愤愤地鞭笞着地面和勇士们的脊背,马鞭的疯狂咒骂着。
“快去给我找!给我找!一群没用的废物,长生天神赐予你们鹰的眼睛,结果你们却只知道拿它瞧女人的身体!”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决定莽原部命运,甚至决定接下来数百年诺兰草原命运的主君继位争夺,就已经开始了。
大乾历429年9月11日,长生天命之争开始。
伊苏达勒·铁麟的三个儿子,为了证明谁是真正的草原英雄,他们各自不同程度赌上自己的尊严,开始追击他们年纪最小的弟弟,伊苏达勒·王绍阳。
是日,伊苏达勒·王绍阳与察合台·苏塔勒刚刚出发满四天,他们出发当天,王文昭被软禁,她没能通过玉灵哨召回灵鸽给王绍阳送信,伊苏达勒·铁麟的另外三个儿子,在第二天,各自率领轻骑兵各一百人,前往追捕王绍阳和苏塔勒。
他们从伊苏达勒·风铃的口中得知了王绍阳最有可能行走的路线,从天雪河一路直上,绕过天雪山,直达甘州城,随后一路沿着大乾官道,南下到长安。
得知路线后,三个候选人在追击的方案上出现了分歧,大儿子伊苏达勒·卡塔尔,没经过什么风浪,此人一向沉稳,他认为王绍阳一行人的三匹马行路速度并不快,只要沿着天雪河一路往上追击,就能找到他们。
二儿子伊苏达勒·阿斯兰,阿斯兰在蒙语中是狮子的意思,他一向和狮子般张狂,他认为,部族中的平民支持文绍天后的太多,说不定追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王绍阳生性狡猾,可能已经得知了消息,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更有可能已经打着文昭公主的名义联合了其他的聚落,他不相信王绍阳真的放弃了继承权。
所以他选择绕过贺兰巴托大草原,直入天雪山的西边,从另一头截住王绍阳。
至于三儿子伊苏达勒·修德尔古,他在王绍阳十岁时和他结为安达,修德尔古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为了主君之位,去破坏他安达最重要的梦想。
阿斯兰出发三天,那时王绍阳已出发五天,429年9月16日早晨,伊苏达勒·阿斯兰已经来到了天雪山另一边,他不仅动用了父亲给他的一百人,一百匹马,他还自发学会了征兵,召集更多的人手,毕竟铁麟王只说了游戏的目的,没有定游戏的规则。
他在路过贺兰巴托大草原时,只要遇到一个聚落,就会利用父亲的威名,以下一代莽原部主君的名号带走那里的兵卒和马匹,如今他已经集结了四百人,急行军到达了天雪山山脚,可他们没有等来王绍阳,甚至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阿斯兰下令,让四百人分为八支队伍,找遍了天雪山方圆几十里,可王绍阳就像失踪了,既没有从天雪山中间险峻的千雄峡中走出,也没有在天雪山山脚的雪松林里,留下任何的脚印。
阿斯兰挥舞着马鞭,毒辣地鞭挞着手下的勇士,勇士们努力地去寻找,可终究没找到到。阿斯兰他万万没有想到,王绍阳此时正生了风寒病,为了找地方休息,正走在与他完全相反的方向,长生天神给他们开了个绝妙的玩笑,王绍阳因祸得福,他对兄弟三人的举动一无所知,却无意间避开了最痛恨他的二哥阿斯兰。
他还有机会到长安去。
王绍阳的风寒病愈发重了,他发着高烧,躺在马背上,闭着眼睛大口地喘气。苏塔勒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白枫驮着王绍阳慢慢地走在后面跟着,负责背行李的棕马被苏塔勒牵着,走在他的右边。
苏塔勒沿着光秃秃的地皮,寻找着其他聚落迁徙的方向。
草原总是小聚落,大分散地住着,因为生计所迫,他们并不能像中原人一样,成千上万人同时住在一座乡镇里,草原一个聚落最多也就是数百人,不到逢年过节,祭祖拜神,大家绝不会聚在一起,长出来的草,不吃就会浪费,只有分散开来,才能最大程度利用土地,牧民们总是跟着牧草生长的方向走,而后来的牧民,只要跟随着草被吃掉的痕迹,无需口信也能找到其他的聚落。
苏塔勒无疑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看着土地中冒出的新芽,知道这附近就有一片聚落,随着新芽萌发越来越喜人,两人便离聚落越来越近了,当他发现了一批脚印后,便欢喜地对王绍阳说道:“小主你看,我们找到人家了,这里的脚印还新鲜,再坚持一会,就有喝不完的肉汤了!”
“好...”王绍阳抬起头,望着前方的小山丘,兴许翻过这里,就能看到营寨了,他希望是沙海部,或是克尔伦部的人,这两个部族的人最为善良和蔼,热情好客。
两人爬上了小山丘,远远地看到几个活动的黑点,那是正在跑动的人,他们正在各个毡帐周围互相跑动,可在干什么,王绍阳看不太清,只能问苏塔勒,苏塔勒是神箭手,目光如苍鹰,他说道:“他们营寨好像失火了,那些人在救火。”
“这样啊,那我们快过去帮忙一起救火!快!”王绍阳打起了精神。
“好。”苏塔勒大腿发力,夹紧马背,喊了一声驾,马儿便小跑起来。
苏塔勒抬头望着前方引路,王绍阳则低下头开始休息,周围的脚印原来越多,这让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因为这些脚印并不是都来自同一个方向,它们交错纷乱,朝着东南西北的都有,不像是牧民经过,更像是发生过一场战斗。
两人越来越靠近远方的营寨,人越来越清晰,都能听到一些呐喊的声音了,王绍阳从马背上坐直身体,和苏塔勒说:“停!”
“怎么了?”苏塔勒一拉缰绳,回头望着王绍阳。
“我觉得不对劲,你看这些脚印,陷下去土里那么深,又那么乱,不像是牧民留下的,倒像是打过仗。”
苏塔勒下马,低头瞧了瞧,自己三匹马新鲜的脚印就在旁边,对比起来一目了然,王绍阳说的不错,这些马蹄印太深了,只有马儿急速奔跑,前后蹄不同时落地,才能踩出来。
“帮我拿望远镜。”王绍阳说。
“那是什么?”
“在深绿色的马袋里,一根很长的东西,你看了就知道了。”
苏塔勒照做了,他翻身跳到背行李的马上,找到深绿色的马袋解开活结,里面放着指南针,地图,新的麻绳,还有一条古铜色的长条状物品,他没见过这东西,发现这长条的顶端装着个镜片,镜片很厚,他好奇地用手戳了戳,才递给王绍阳。
“别用手戳镜片,会弄坏的,这东西可不常见。”
“这是什么?小主?”
王绍阳举起望远镜,半眯着眼睛看着营寨的方向,边看着远方,他边说道:“这东西叫望远镜,看望的望,远方的远,用途就和他的名字一样,能看到远方的东西,也是阿娘留给我的。”
一小会过后,他放下了望远镜,整个人的表情都严肃了,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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