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阳看着刀痕,内心感慨万千,问道:“两百多刀,疼吗?”
“已经不太记得了,小主,长生铁骑的每个人都经历过刀刃割肉,只有这样洗礼,我们才能化身一往无前的利剑!”苏塔勒在王绍阳身前跪下:“请让我出战吧!”
王绍阳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远方的星点,又看看面前跪下的高大男人,咬着手指,久久地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去吧,不过记住,一定要小心。”
苏塔勒读出了王绍阳眼中的担忧。
这是王绍阳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指挥一个人,虽然只有一个人。
这毕竟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到了真正的战场,他做不到真正的镇定自若,王绍阳以前只是参谋,提出意见的参谋,不需要直接承担他人的生死,而将军则不同。
“放心,在到长安之前,我都不会离开的,小主。”苏塔勒依然自信。
“好。”王绍阳点头,他从马上下来,说道:“另外,我还得再嘱托一件事,说完之后,你就骑白枫去,白枫是千里马,能更快赶上他们。”
“请说。”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青铜色的扳指,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苍鹰,那是长生铁骑百骑长级别的人才能拥有的青铜扳指,苏塔勒记得这个扳指,那是自己的堂叔巴图的,他在刺杀东方天雄时,作为诈降的人,自愿牺牲了。
当时,他六十一岁,已经退役去其他聚落牧羊,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安度晚年,可他选择了牺牲自己。
“如果可以,少杀点人,每一个战士都有家人,塔塔尔人也不例外。”王绍阳说:“既然你打算跟着我了,你就要明白,我和阿娘一样,不怎么喜欢流血,我们喜欢和平,不到不得已,我们绝不会选择杀人。”
苏塔勒珍重地把扳指带到手上,他作为长生铁骑领军时的黄金扳指已经交还给了铁麟王,他戴上了这个青铜扳指后,立刻理解了王绍阳的意思。
王绍阳的意思很简单,试试看用长生铁骑的名义吓退他们就好。
“我知道怎么做。”苏塔勒翻身上马,他看了一眼高坡底下燃烧的毡帐,他已看过太多次这个场面,本来,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所触动,可他想到了王文昭,又想到了王绍阳,一母一子,如此不同,却又如此相似。
“去吧。”王绍阳靠在树边,抱着鸽子休息起来,他微笑说:“周围方圆二十里都没有其他人了,尽情施展武艺吧。”
苏塔勒摩挲着青铜的扳指,他想起了,堂叔巴图自愿请战牺牲时,所有的莽原部男儿都把他称赞为英雄,可她的两个尚未满孙女,还有40多岁的女儿,都在文昭公主的毡帐里哭得撕心裂肺。
他还不太明白王绍阳心中的信仰到底是什么,可这些话语和场景,他都记在了心里,正因为王文昭和王绍阳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思想,他才愿意这样跟随他。
“我去了。”
白枫迈开矫健的步伐,飞速朝北边跑去。
东方子怡骑在马上,伸出左手,捂着右腰,刚才,塔塔尔人放出了一片箭雨,从她腰旁飞过一箭,划破了她的右腰。够鉴别出千里马,马扎儿的马外貌不怎么俊美,可脚力却是一等一的强悍!可她没有想到,塔塔尔人眼看着追不上自己,他们一半的人竟然直接跑到同伴身边,两两一组分配,一组中的一个人跳下马,让另一个人骑着两匹马追赶,塔塔尔人操控马的技术实在强悍,他们能够同时赶着两匹马急速行走,并在两匹马的背上轻盈地来回跳跃。
当她重新被包围起来时,东方子怡依然不管不顾,她要冲出这包围圈,东方子怡很清楚对方想要活捉自己,活捉自己,折磨自己,折磨到生不如死。
一匹马负着人跑累了,就可以换另一匹马,如此交替,东方子怡就被渐渐追上了。
所以她面对着锋利的马刀,也丝毫没有退缩,一个体面的死,好过当了奴隶痛苦地活。
在前面的四个人收回了马刀,一切如东方子怡所料,他们并不想让她就这么简单地死去。
“乌兰察!”有人大喊着这个名字,东方子怡感到一丝不安,但她没有回头,因为回头对她来说就意味着恐惧,她的心脏剧烈狂跳,东方子怡努力控制自己望着前方,催动胯下的马儿奔跑。
可有时候,必须要回头才能救自己。
一个套索飞来,套住了她的脖子,东方子怡没能躲开,脖子被套住,扔出套索的人正是乌兰察,他放肆地狂笑着,用力翻转手腕卷起绳子。
恐惧爬上了东方子怡的心头,她用尽全力扯着绳子,可独眼男人操控绳索的技艺明显更加娴熟腿一夹,催动马儿转头朝反方向奔跑,就借着力量,把东方子怡拉下了马。
乌兰察的马儿跑,东方子怡被跟在后面跑,她不敢停下来,东方子怡见过草原处置某些奴隶的酷刑,人被牵在马后面,只能跟着奔跑,如果体力不支,倒了下去,他们就会拖着前行,直到血肉模糊。
塔塔尔人重新围成了一个包围圈,乌兰察的马儿在里面一圈圈地打转,东方子怡的双腿渐渐发软,她跑不动了,倒在了地上,乌兰察停了下来,周围的人拔出马刀,一同唱着野蛮的歌谣,欢呼着,嚎叫着,如同野兽。
“谁先来!”人群中有人说。
听到这句话,东方子怡赶忙再次站起来,她要反抗,她不能就这样躺在地上倒下去,任人宰割。
这时,一匹白马出现在了她眼角的余光中。
塔塔尔人听到陌生的脚步声,也纷纷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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