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路北部重镇保州府,就是以前的上谷郡,是河北路官衙的所在地,曾是辽宋军事对峙的军事重镇,是保定军驻扎地,自从辽宋议和后,这里成了两国边境贸易往来最大的榷场,经过百年的偃戈倒戈、休养生息,这里已成为北方最为繁华的大都会,不亚于大辽南京燕京府的繁华。
燕永宁一行在保州府城边的一家客栈住下了,看到历经数次厮杀的镖师已尽显疲态,需要好好的养伤休养,燕永宁与谢晓风商议在客栈暂居时日,待宗标师养精蓄锐足后再押镖南下,众镖师虽常年押镖,行走江湖,过的是刀头添血的生计,但燕山清风岭与丧狼一战过于惨烈、凶险,损失也大,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同伴死伤过半,当一听说在保州府停留数日,众人不免喜出望外,保州府繁华非塞外山城所能比拟的。于是共同决议上保州府城内一游,找个大点的酒楼放松一下,一洗出门数日的仆仆风尘。
华服着身的燕永宁更加俊俏晴朗,众人齐齐打笑他,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哪有诛杀丧狼的英武之相。谢晓风则说:举重若轻,才是古大将之风,当年范文正公乃一介大儒,却能以龙图阁、枢密院直学士之尊都师延州,经略陕西,筑城戍边,安定大宋西疆,不光深受大宋子民的爱戴,就连西夏人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说“小范老子腹中自有兵甲,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老子指的是一代名将范雍,而小范老子正是范文正公。
燕永宁在众人之间如同众星捧月,一路走街串巷,引得旁人注目,不乏怀春少女的媚眼,皆叹:美哉少年!
在街边临窗的二楼一间雅间,一个清秀俊雅的青年公子看着谈笑风生的燕永宁,眉头一皱,心想:这个少年雍容大度,器宇轩昂,功力不弱,是何方神圣?难道他就是燕楚龙?不,不对,燕楚龙应要比他年岁要长,能在短短几年创立创建如此包藏祸心、大逆不道的组织天地盟,不应是这般阳光明媚的少年,而是应该比他饱谙世故,少年老成得多,哪他会是谁?
燕永宁似乎觉察出有人在注意他,他向街边的二楼望去,空无一人,燕永宁犯嘀咕,明明有人,怎么会不见了?是魔教中人吗?
谢晓风低声道:“这地方龙蛇混杂,不可招摇过市,咱们就去旁边的酒馆歇歇脚。”谢晓风有点失态,那个俊雅公子身法太古怪了,太神奇了,是谢晓风前所未见的身法路数,武功之高,实属罕见!这个江湖已不是高绝西门傲那个意气风发的时代了,当时间推向未来时,未来就不是停留在今天的人能看懂的,除非你是伟大的预言者,或者是穿越者。看不明白的,就是暗流;暗流涌动或是暗潮汹涌,看样子要有大事发生,我得抓紧上少室山一趟,面见佛灯老禅师,面授机宜,待早做准备。
“枫叶居”是沿街比较清雅的酒楼,由于扬文抑武的国策,加上边境无大的战事,男耕女织的自给自足经济模式经过数十年的太平时日回馈,带来社会财富大量的积累,入仕的儒家道统思想激发寒门学士的激情,就连保州府这样曾经的军事重镇都有“枫叶居”这样文雅的酒楼,帝国的中心东京卞梁,只怕钟鸣鼎食、纸醉金迷甚也。
谢晓风苦笑几声,宋辽化干戈为玉帛,休养生息,实乃双方边境之幸,百姓之福;然朝廷投戈讲艺,倒置干戈,放马南山,文婪武嬉,不识兵戈,此乃远非大宋之福呀。娱乐至死对任何一个王朝的侵蚀是相当恐怖致命的,对国防建设更是一种摧残与毁灭。当今少年皇帝就是万里挑一的琴棋书画的全才,就是放在任何一个时代,他都是拔尖的顶级艺术大家。只可惜,他是一个皇帝,是一个掌管天下的九五之尊,不思大宋长治久安的国祚,不思民间疾苦,不思北方铁骑的虎视眈眈。一天天,舞文弄墨,声色犬马,醉生梦死,不理朝政,让童贯与蔡京狼狈为奸、呼风唤雨,大宋早已不是仁宗时代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已经不是积贫积弱那么简单了,而是大宋江山该走向何处,何去何从的时候了?苏子已离去,一代名相章惇已被罢相,已是油尽灯枯,亦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唉,世家又该出面,来维持大宋江山。
只是世家经过赵宋近百年的打压削弱与蚕食,还能像过去那样,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吗?谢晓风摇摇头,别看剑宫主蓝红纱依然武功盖世,岿然不动,但论文韬武略,比起她公爹燕东来不如也,更别说燕韶旗与范文正公,更别提开疆扩土的龙骑令第一代、第二代主人。
由于近些日子的提心吊胆,剑拔弩张,过于压抑与阴晦,大家开始还想着死伤的同伴,随着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进行时间长些,大伙渐渐放开了,抛开先前的情绪,所有不快化为乌有,除了谢晓风和燕永宁有心事,虽然酒量大,并没有敞开怀豪饮,然其他镖师则不一样,故喝得东倒西歪,烂醉如泥。
待每一个镖师都护送至房间,躺在床上醉生梦死后,燕永宁向谢晓风请示,自己到客栈的后山林子走走。
燕永宁步出客栈,直接奔上客栈后边的小山,好大的一片树林,郁郁葱葱,芳草如茵,间有山花烂漫,午后的阳光十分明媚,燕永宁向林间深处看了看,酒后晒晒太阳很不错,于是就选择最近一块干净的草地上坐下,抚摸着刀鞘,就如摸着敏儿的柔荑,敏儿在想我吗?敏儿的一颦一笑浮现在眼前,已近两年没有见到敏儿了,不知道她练什么功夫在,唉!游历江湖的确豪情万丈,特别是对垒杀敌,很是惬意,自己对血剑心法、奔雷刀还有绝神刀的领会更深一层,炼千遍不如实战一次;只是自己在与丧狼群匪时,幸好雄虎及时援兵,当时自己筋疲力尽,却突然产生莫名其妙的亢奋,这不是什么好事呀。唉,千里江山固然很美,没有敏儿相伴,燕永宁觉得美中不足。还好,与敏儿相见的日子快到了,我就把这些日子,自己行走江湖,大战群匪的精彩故事与敏儿分享,还有大好山河的美丽壮观!
燕永宁想念着瀑布、峡谷、还有扇子崖的一草一木,还有高叔叔大姨声弟,以及清箫居程伯伯,还有自己与敏儿在静谧的竹海与绚丽的花海一起玩耍的成长经历,那条美丽的花溪承载了两人两小无猜的时光。
风景再好,如果没有心仪的人儿陪伴,只能算十全九美,人景合一!才是最好的美,最重要的美!就在燕永宁沉迷于甜蜜的回忆时,树林深处悄悄走出数人。
严格来说不是走,而是在林间攀援或者是跳跃。
他们一行四人,身着劲装,如山中野猴,悄无声息地在树与树中间穿行,很快四人呈四方位,相互地看了看,然后看着树下的燕永宁,把网摊开,各执一角,手持一把亮晃晃的尖刀,自上而下地向燕永宁俯冲下来,似乎沉湎往事追忆的燕永宁成为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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