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无月无星的夜晚,一切都遮盖在浓黑如墨汁的黑夜之中。耳边只剩下江水奔腾的哗哗之声,身上一阵阵寒意侵袭,只觉得黑夜中江水成排山倒海之势向自己扑来。尽管孤星行走江湖多年,遇过无数险恶,心底里依然生出一阵惧意。
趁着黑夜,孤星偷偷地走近了一些。只听见那翻译小声地对承焱说:“吴胜思说他当年追赶一头野猪追了几天几夜,不想追到了对面的山崖上。他知道对面有一条小路,可以进得皇城去。若王爷愿意,他可以带路。”
承焱沉吟许久,众人也不说话,只静静等着他的决断。
“要到对面山崖上去,必定要渡河。”承焱顿了一顿。
“本王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能绕过城门必然是好的。只是这江面虽不十分广阔,江水湍急,要越过江去也是十分难的。”承焱微微叹息。
众人一时都不说话了。轩宇突然出声:“王爷,要是找那臂力过人之人,在箭上系上粗壮的麻绳,把箭射入对面的树桩里,咱们攀着麻绳便能过去了。”
“此处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咱们这般渡河,先不说费时,要是被人发现,那便是成了别人的肉靶子。本王不能冒这个险。”承焱说。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寂静。承焱遥望着对面的山崖,说:“既然月华老王和王后的墓穴在对面的月亮洞中,城中即便有小路,瞧这山势十分陡峭,担着棺木是无法行进的。此处必定有路可以过去,只是路在何处,本王却是想不出。”
众人皆是沉默,过不久轩宇又蹦出声:“会不会是趁着水涨之时撑着船把棺木送过去的?”
承焱笑话道:“照你这话,那月华老王可得挑着时候再死。”如此幽默,让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气氛也轻松不少。
孤星跟在后头也是一笑。
承焱蹲下来用手探了探江水,说:“照这水势,水涨时是无法撑船的。”
承焱回过头对身边的士兵说:“你问问吴胜思,那月华老王和王后是何时死的。”
那士兵用侗族语跟吴胜思交流了一阵,回禀承焱道:“月华老王是死在安文帝十年的冬季,那老王后是春季死的,可足足停放到冬季才与月华老王归葬在一处。”
承焱分析道:“冬季,冬季河水容易干涸断流。。。”
电光火石之间,孤星豁然开朗,心里的念头与承焱的声音一同迸出来:“河底,定是河底。冬季河水变浅,一定有某处稍缓的地方是可以淌过去的。你们各人找根木棒去探那水势,有刀在木棒上做记号。那最浅最缓处便是过河的路。”
众人都对承焱佩服不已,积极地找来木棒去探那水势。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众人回到承焱身边,承焱根据各人木棒上刻画的记号判定轩宇所探的那处最浅。于是让轩宇引路,众人簇拥着往岸边走。
行至岸边,承焱脱了鞋袜和上衣便往江里去。轩宇着急地在岸边大声喊:“王爷,危险。还是让我去吧。”
承焱低吼道:“闭嘴,想把敌人招来吗?”
轩宇乖乖闭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承焱移动的身影。孤星心中既佩服又感动,此时正当寒冬,自己身上穿着厚衣裳还觉得寒冷异常。而承焱竟然光着上身往那恶寒的江水里去。他体贴属下,宁愿只身涉险也不愿拿属下的性命去冒险,又英明有决断。有这样的人坐镇边防,远在安兴城里的皇上定能无忧,难怪皇上要偏心于他。
承焱越走越深,到最后只剩个脑袋浮在水面上,孤星远远看着亦为他捏了把汗。不一会儿,便整个人都浸到水里去了。只觉得那时间仿佛是这延绵在山间的江水,被拉得很长很长,无始无终。过了半刻,承焱亦不见出来。轩宇急了,脱了鞋袜便想下去寻找。正在这时,一个比周围更深一点的黑影冒出了江面。众人这才放下了心。
孤星这发现,这寒冬腊月里自己握着衣角的手竟然沁出了冷汗。
承焱上岸,还未来得及穿衣服便兴奋地说:“江水中有一条绳子,咱们抓紧那绳子便能不被江水冲走。只中间最深处能冒过头顶,其余的都无碍。”
众人一听皆是兴奋不已,纷纷脱衣准备过河。
“把衣服包起来举过头顶。否则过了河,穿着那湿衣服也非患风寒不可。”承焱吩咐道。
众人连连称是,开始将衣服都打包举过头顶,一个接一个地趟过河去。
孤星听在耳里,不得不佩服承焱体恤下情,心细如发。这样的将军,势必能让士兵们忠心耿耿。
孤星心中暗暗忧愁,自己到底是女子,这样恶寒的天气里,江水冰凉刺骨,自己是万万抵挡不住的。看来只有冒险从城门处翻进去了。
看着众人到了河岸,孤星便往城门处去。
月华国皇城守卫异常森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孤星隐蔽在城门外忧心忡忡。心中盘算了许久,最后打算冒险以调虎离山之计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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