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牢四面坚硬冰冷的墙壁和潮湿阴暗的地面,孤星并不如狱卒所料那般露出愁苦的神色。她选了一个略微干净的地方,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狱卒看了看她的样子,料定没有好处可捞,也不再管她,自顾自喝酒去了。
回忆起乾云殿中跟董贵妃的一场较量,背上不由得冷汗涔涔。今日这一番说辞,全赖敏妃所授。孤星如今尽下心细细想来,才分辨出一些端倪。原来先皇后的死与董贵妃有莫大的关系。而自己,凭着与先皇后神似的一张脸,以及胡诌的那一段关于白玉一笔寿字簪的来历,侥幸地逃过一劫。只是,孤星明白,董贵妃听到先皇后的事便不能自持。等到她冷静下来,不知道会不会瞧出破绽来。
孤星把诸事都在心里兜了一圈,发现自己现下只能等待。自己的生死,此时仅在董贵妃一念之间。而拨开这件事的迷雾,心里的另一件事又浮了上来。
自己到底是谁?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否真是那公孙旻跟孔念雅?
敏妃教自己的这一番说辞固然是情势所迫,但要骗得过董贵妃却是不易的。如今细细想来,这个故事有头有尾,若不是自己心中知情,恐怕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自己的白玉一笔寿字簪,怎么会是宫中的饰物?
先皇后竟然真是公孙旻的妻子。坊间二十年来的传言竟然是真的。董贵妃是皇上做王爷时就跟随在府邸的旧人,敏妃是在皇上登基后才入宫。但她所授的这一番说辞,董贵妃竟然不否认,看来是真的了。只是公孙家的夫人怎么会进宫做了皇后?而公孙家惨遭灭顶之灾跟先皇后暴毙最几乎在一夜之间,这其中到底又有怎样的纠葛?从董贵妃惊恐的神情中可猜测,先皇后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而现如今能知晓此事来龙去脉的,普天之下仅有一人。可惜此人现下正躺在乾云殿中昏迷不醒。
孤星思前想后不得头绪,这件隐隐关系着自己身世的尘封旧事,竟像一个解不开的谜。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来。孤星眼前一亮,是的,这个人一定知道。并且自己如今的处境,也只有这个人能来的了这里。
正思索着要怎样才能把消息传递出去,牢房外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孤星的思绪。孤星抬头一看,狱卒点头哈腰地引着铭佑来到自己的牢房前。
“她就在此间了。不过,贵妃娘娘吩咐过任何人不能接近她,还请王爷顾全小人一条性命,尽量快着些。”狱卒小心翼翼地斟酌道。
“知道了。”铭佑不耐烦地回答。伸手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丢给他,说:“你先去外面守着。”
那狱卒得了金子,便眉开眼笑地去了。
“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你放心,我一定设法救你出来。就算不能光明正大地救你出去,凭我的武艺,把你从这里带出去也不是问题。”铭佑忧心忡忡,言语间却不失一贯的倨傲。
“铭佑,不要轻举妄动。董贵妃暂时还不会杀了我。”孤星出言阻止了他。
铭佑眉头一皱,说:“你为何如此肯定?”
孤星缄默,看着铭佑好大一阵子,才谨慎开口道:“她有把柄在我手中。总之,你不要插手此事,我有办法能够从这里出去。”
铭佑不相信地盯着她看了良久,见她神色坚定不似玩笑,才妥协道:“你能保证你一定能从这里出去?”
“我保证。”孤星看向他的眼里一片澄澈。
“那好,我答应你不轻举妄动。”铭佑回答。
孤星从地上起来走到铭佑身边,见四下里无人,轻声道:“月华皇后可回国了?”铭佑摇摇头,孤星说:“你帮我做件事。”见铭佑轻轻点头,孤星靠近了他,与他耳语一番。
铭佑有些犹疑不决,孤星肯定地说:“你这般去与她说,她一定会来。”
铭佑点点头,说:“我尽力一试。”不舍地看了孤星一眼,便大步匆匆而去。
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在这昏暗潮湿的天牢中,每一刻都显得特别难捱。但是孤星知道,她一定会来。
直到大概子时,孤星几乎要睡过去,才听到隐隐佩环叮咚的声音。孤星睁眼望去,见月华皇后雍容静穆,迤逦而来。
她在孤星牢前站定,说:“你不是铁了心吗?如今又火急火燎地想见本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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