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侃娃跟淮安打电话说山上的石灰原料出现了问题，淮安告诉侃娃，之前已经跟县里以及镇上的相关领导沟通过了，生产石灰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侃娃说是派出所加大了沿山巡逻力度，还布置了耳目，所以山边各石灰窑炸山取石有了难度，没有石头，就烧不出石灰。
淮安跟明哥沟通了石灰窑的石料采集状况，明哥没怎么在意，倒是对上次仿制的仿品很满意。明哥说西安伟伯礼拍卖行的经理付涛看了仿品后，同意寻找下家。付涛联系了广东某拍卖行，经过一番操作，产品顺利拍出。除去广东某拍卖行经理以及付涛的提成外，收入六十八万元。明哥说着给淮安一张十万的银行卡，告诉他要好好干，每个月顺利出手三五件仿品就远远高于黑陶厂全年的销售利润了。
接着，明哥又拿出两万块钱交给淮安，让淮安捎给厂里汤师傅和楚师傅，淮安点头接过钱略有迟疑。这一细小的动作还是被明哥看出来了，明哥说给制造师傅一万不少了，仿品的高价值主要是依靠销售环节的，不过还是不能让两位师傅知道仿品的销售价。明哥又说，对于加工仿品的师傅来讲，也就是用心做了一件精美的工艺品，能拿这么多提成肯定偷着乐呢。
淮安认真听着明哥的分析，间或点点头。明哥和淮安分开时告诉淮安，石灰生意也就是挣点小钱，说下次再回古庙镇时约刘书记和张伟安所长一起坐下吃个饭，到时顺便提提炸山取石的事就可以了。
……
淮安回到工艺品加工厂已时至中午，看到满贯在厂门口练弹弓。淮安问侃娃在哪，满贯说自己吃完饭又换侃娃回家吃饭了。
淮安笑着对满贯说，“你练弹弓是要打鸟吗？”
满贯说，“很少打鸟，也就练练准头”，说着搭了一颗弹丸拉弓贴脸定瞄，瞬间射出，打中了十米开外的啤酒瓶，啤酒瓶应声碎裂。
“不错啊，打得挺准的”，淮安竖着大拇指。
“我也就是跟着侃娃练练，和他差远了，他可以用弹弓打到三十米外的山鼠，也可以打到十米开外的臭虫”，满贯得意的说。
“山鼠都可以打伤吗？”
“侃娃连兔子都可以打死的！”
“是吗？以前没听他说过啊”，淮安觉得不可思议。
“狩猎人练习弹弓技艺很正常，只是以前我们跟着侃娃夜间进山狩猎都是带着猎狗的，为了避免误伤猎狗都不带弹弓的。”
两人说着就进了副经理办公室，淮安坐在沙发上，满贯出于礼貌给淮安倒了热茶。满贯说本地的工人都回家吃饭了，只有各作坊的技师吃完饭在作坊卧室休息。淮安问了最近的生产情况后，说要去找一下汤师傅。满贯刚刚还没想起来，这会听淮安一说，他便跟淮安反应了汤师傅和楚师傅那天早上不起床的事。淮安说知道了，一会见到两位师傅的时候，会提醒的。淮安边说边拿出一包硬中华自取了一根，剩下的全部给满贯，让满贯拿去抽，满贯开心的接过了烟。
淮安临出办公室时又跟满贯说，“这两位师傅的技艺很好，工作要求可以适当宽松些”，淮安并没有说他们加班的事。
“哦，好的”，满贯疑惑的挠挠头。
淮安按照明哥的要求跟两位师傅做了交代，两位师傅拿到奖励后果然十分开心。淮安说以后这样的机会还会有很多，希望两位师傅好好做。汤师傅和楚师傅连连点头表态，说以后会尽力做到更好。
所有事情交代毕，淮安跟两位师傅提了醒，“明哥和我单独交代给你们的事情一定要保密”，淮安看到两位师傅点头，接着说，“还有，平时也要低调一些，不要让两位副经理看出异常。有时候加班起不了床可以发短信给两位副经理请个假，得到他们的理解，这也有利于他们做好对其他技师和工人的日常管理。”
汤师傅和楚师傅没有反驳，开心的答应了。
淮安路上开车累了，交代完两位师傅便回经理办公室休息了。下午两点，淮安迷迷糊糊听到侃娃和满贯在隔壁小声聊天，便起身擦了把脸去隔壁办公室了。
侃娃看到淮安急忙上来发烟，“我刚到厂里听满贯说你回来了，见你午休就没去打扰，怎么样，睡着没？”
“哦，睡了一会，刚好我跟你说一下石灰窑生产的事”，淮安接过烟说。
“对，我正要跟你沟通呢”，侃娃说。
淮安点上烟抽了一口，“不要担心了，这件事情问题不大，明哥这段时间忙点别的事，下次过来，他会跟派出所去沟通的。”
“明哥真是神通广大啊”，满贯边抽烟边感叹，侃娃也点头认同。
“明哥确实有能耐，在西安人脉很广的，和一些省里的领导关系都很要好。建厂时跟阳平县的相关领导又能很快认识，取好关系。至于古庙镇的有关领导，明哥也认识，我跟他反应石灰窑生产原料的事情时，他说可以解决。”
侃娃说，“行，只要有了石头原料，石灰供应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年炸山取石对万福山的环境破坏确实有些严重。”
“是呀，这也就是因为侃娃要帮你淮安做这个生意，要不然我是反对的，我觉得炸山取石确实破坏了万福山的山体。”
三个人寒暄一番。
……
天福饭店的崔老板是上河村人，名叫崔志，人很厚道。崔总原先在西安卖过小吃，后来由于要照顾家里老人，便回家在新街村南街租了铺面开了这间饭店。饭店生意倒也越做越好，万福村工艺品加工厂的技师们一日三餐都是出自这里。崔老板和浩哲的媳妇是同村，也是同一个宗族，他听佩琴说想要开个小吃摊，便提议在天福饭店门口开摊，不收取费用。崔老板想，支持佩琴开小吃摊，一来可以帮助佩琴家增加一点收入，二来也可以为饭店聚拢人气。
浩哲和大刚跟着佩琴帮忙，人手相对充足，小吃摊也便多做了几样小吃，有油糕、油饼、麻花油茶，还有锅贴、菜盒、孜然夹馍，外加小米粥、八宝粥等。没过多久，生意倒也做的红火，消费群体里面有一部分人就是在工艺品厂的工人。
侃娃和满贯为赶早进厂，也经常会来浩哲的小吃摊吃早餐。这天他们在吃早餐时，满贯就提到了汤师傅和楚师傅，说本月有四五个上午都没有出工了。侃娃说知道这事，但两位师傅也并没有太过分，每次都会发信息请假。满贯说那也不对啊，一个月四五次都称生病，不是拉肚子就是头疼，但是下午又看到他们身体没什么事。
侃娃听满贯这么说，心中也觉得奇怪，对满贯说，“但是你上次不是说，跟淮安反映这个问题时，他并没有说什么啊！”
“对啊，淮安反而对两位师傅很客气，似乎有什么秘密一样。”满贯边吃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没有必要乱猜，做好我们的工作就行了，有问题可以反馈给明哥和淮安。若明哥和淮安对招来的技师不说什么，我们也不说什么”，侃娃说完大口的喝着小米粥。
满贯忽然又把话题扯到了万福山，“咱们上次聊天说到石灰窑取材的事，我现在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不是一直觉得风眼啊山泉啊有些怪吗？怀疑它们和喜宫是通着的吗？能不能跟石灰窑的老板说说，让那些下炸药的师傅去风眼那里炸一下，看看能炸出什么来”，满贯提出这个想法觉得有些得意。
“你不知道山民很忌讳炸这些奇怪的位置吗？去年就有一位炸山师傅在回家途中出了意外丢了命。”
“没那么玄乎吧！”
“有些事你可以不信，但要有敬畏之心”，浩哲和大刚也凑过来听，侃娃接着说，“如果从喜宫入手，不会有外人知道，也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你是说要炸喜宫？”大刚的声音有点大。
“嘘！”浩哲忙止住大刚的话，示意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吃早餐，“听侃娃说完。”
侃娃接着说，“不是说要炸喜宫，但是我觉得应该再去探一次，看看喜宫的石缝中被黑蛇所挡的地方到底还有没有通道，我想那股气流不会无缘无故的飘出的。”
“好！”满贯应声。
“这次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吧！”浩哲问侃娃。
“嗯，这次我们四个一起去，遇到危险也有个照应。”
“不叫明哥和淮安他们了吗？”
“淮安倒没事，但我一想到明哥跟着去，心里就会打鼓，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担心”
……
（二）
入夏，天开始热了。过了周末，工艺品厂又开始忙碌了。
十点多钟，浩哲的小吃摊正是休息档口，午餐的准备工作做好后，浩哲带着大刚来到工艺品加工厂串门聊天。侃娃和满贯先带着他们参观了生产作坊和火窑，然后带他们进了副经理办公室。浩哲佩服侃娃这半年的变化，也羡慕满贯一直跟着侃娃兢兢业业。
天有点热，满贯打开空调。
浩哲说，“这空调可真凉快啊，过段时间我给家里也装一个。”
“什么过段时间啊，咱厂里的很多工人都给家里装了空调，我和侃娃家也都装了，侃娃家还装了两个呢”，满贯炫耀的说着。
“我现在做的也就是小本生意，看着红火，但是利润并不是很大，只能说不缺小钱而已，但是天热了，空调该装还得装”，浩哲说的也是实情，在镇上卖小吃本来利润就薄，全靠吃的人多还能小赚一点，加上还要付大刚一份工资，所以赚的钱也并不是太多。
“要不要我出钱先帮你装，有钱了你再还？”侃娃问浩哲。
“那倒不用，前几天也没觉得热，我回头就装上，谢谢侃娃”，浩哲回应。
“我的工资可以先不要”，大刚忙跟浩哲说。
几个人又聊起狩猎，聊到了黑子（猎狗），接着又聊到了大水峪。
……
说话间明哥和淮安已经进了厂子。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明哥进了侃娃的办公室。
“浩哲和大刚是侃娃的朋友”，淮安急忙介绍两人给明哥认识。
侃娃接着又介绍了一遍，明哥笑着对侃娃说，“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啊”，说完就和浩哲、大刚握手。
明哥又说，“我刚才听你们又说大水峪了，侃娃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有了侃娃的交代，满贯这次倒是没有抢话。
“喜宫可以炸个口子试试吗？”明哥直接说出了侃娃内心的想法。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想法的？”满贯还是没有憋住。
其实上次侃娃满贯等人在浩哲的早餐摊上聊天时，就有工人听到。这工人无聊时就将听到的半句话说给了生产作坊的汤师傅，汤师傅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有次明哥打电话给汤师傅交代事情时，顺便问侃娃和满贯的管理情况。汤师傅说两人管理挺用心的，之后又将听来的关于侃娃要炸什么洞的半句话说给了明哥。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要一起啊？”明哥向侃娃投来了疑问的眼神。
侃娃见明哥也有这样的想法就不再隐瞒了，“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那说说吧，什么时候动身，我这边好做安排”，明哥说。
侃娃回答，“听预报说这几天好像都有雨，刚好这批黑陶也快要入窑了，等这批黑陶出窑投向市场，我们再做打算如何？”
“可以，就这么说定了”，明哥一直想着要跟侃娃一起去，这下终于铁板钉钉了。
“好，到时候我也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淮安边说边看明哥。
明哥虽认为多几个人不是坏事，但应该是自己带的人。至于侃娃这边，人越少越好，“也不一定，看大家时间吧，侃娃确定能去就行。”
“好的，淮安说的也没有错，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真的入了山内，谁也说不清楚会遇到什么危险”。侃娃说完转了话题，“明哥，有没有什么好的岗位，浩哲和大刚想谋个差事，但是眼下咱们厂里也没有人员缺口啊。”
浩哲和大刚看着明哥，露出了急切的眼神。
明哥不慌不忙的眯起眼睛笑笑，“这不是什么大事，先考虑咱么再次进山吧。他俩的工作不愁，眼下黑陶的市场推销也需要人手啊。到时候他们可以去做，做的好了直接做市场销售的负责人。”
“谢谢明哥！”侃娃忙说。
浩哲和大刚听到有可能会解决工作，也对明哥表示了感谢。
明哥客气的笑着，然后拍着侃娃的肩膀说，“晚上我约了镇上的刘岩书记和派出所的张伟安所长，到时候你也参加一下”，然后又看看满贯，“满贯想去也可以去一下。”
“我就不去了，去了也不知道说啥！”满贯不好意思的说。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淮安笑着说满贯。
“那不一样，见到那些领导啊警察啊，我就说不了话了。”
“满贯不想去就不去了，晚上我跟着去”，侃娃听到满贯不太愿意，急忙做了补充。
……
晚上，明哥和淮安侃娃他们已经先到了天福饭店的二楼包厢。三人围坐在靠墙的茶几旁喝茶聊天，等后刘岩书记和张伟安所长。侃娃说明哥真厉害，什么人都能约到。淮安顺风搭话说，对明哥来讲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明哥的人脉很广的。明哥眯着眼睛笑着不说话，给侃娃和淮安添茶。淮安看到，急忙接过茶壶给在座斟茶。
这时，明哥看了淮安一眼，使了一个眼色，淮安心领神会。
“侃娃，明哥说了，你对厂里的生产很负责，各项把关很严，想给你加工资”，淮安对侃娃说。
“涨工资？”侃娃先是楞了一下。
“对啊，明哥还希望以后能在更多方面有些合作。”
“怎么能谈到合作，我就是给你们打工的”，侃娃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有什么需要做的，明哥和淮安尽管吩咐就是了。”
明哥眯眼笑着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说话，“黑陶的生产线已基本成熟，侃娃管理的很不错，黑陶的残次率很低，所以我们很容易就在西安和北京打开了市场。为了提高工厂业绩，以后我们可以试着生产一些其它更加精美的产品。当然利润也是更加丰厚的”。明哥说完盯着侃娃，看他的反应。
“没问题啊，只要明哥交代的事，肯定做好”，侃娃并没有考虑太多。
其实明哥主要是担心生产仿品的事被侃娃他们发现，到时候万一让消息走漏出去就很难收场了。当然，如果侃娃和满贯没有发现，那么这个秘密自然也不会说给侃娃。至于满贯，虽然嘴碎，但是并没有侃娃有主见，明哥认为只要把侃娃摆平了，满贯自不在话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