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慢慢悠悠地闯进了图书馆二楼的教室,第一眼看到的是讲桌边晃悠的一双穿牛仔裤的长腿,穿了双似曾见过的平底运动鞋。
“你来了。“坐在讲桌上的诺诺面无表情。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我已经来了。”
“我们这是在对什么古龙小说的台词吗!“诺诺抓狂了,她第一次发现读心这个能力有坏处,太容易被路遥带到沟里面去了。
“赶紧去位置上坐好,考试快开始了!”
路遥还未坐定,便见诺诺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学生,像个女王般大声宣布:“全部人到齐,资格考试正式开始!”
这么突然的吗?路遥看了眼桌面,上面只有一只已经削好了的铅笔,以及一张白纸。
“草稿纸?考文科的还需要打草稿?”
“这是答卷。”他的同桌小声提醒道。那是一张让人分不清男女的俊秀脸蛋,淡黄色的短发整齐地扎成一个小辫,像是晴空下随风舒展的向日葵。
“我叫米勒·冯·阿登纳。”这孩子似乎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声音轻得像柳絮:“请问您就是路……”
“别交头接耳的。”诺诺甩手就扔了一个粉笔头过来,熟练得像是一个老师。“赶紧答题!”
“一张空白的试卷,怎么答题?”路遥左右看了看,学生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有他是个考研英语一时连题型都弄不懂的蠢材,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难道这是张‘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的试卷?”路遥满脸迷茫,没过多久,便听到广播中响起了……摇滚乐?
这TMD又是什么东西?
路遥人都傻了,扭头看向米勒,只见他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一边默默流泪。
大哥你别吓我啊!这曲调不是很欢快么?再看其他人,有些呆呆地坐着,好像刚死了全家,有些则在走道里拖着步子行走,眼睛里空荡荡的,仿佛走在汨罗江边的屈原或者其他什么行尸走肉,一个女生拿着水笔在白板上不停笔的书写,像是在画一幅抽象派的画儿,而她甚至没有意识到笔油早已经用干了,还有一个相貌平平的女生满脸欢欣雀跃,仿佛看见了男神在邀她共舞,她则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舞姿曼妙,却没有任何人欣赏。
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路遥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按道理自己才是正常人。可就像在高速上看见所有人都在逆行时逆行的就是你一样,难道说自己才是疯子?
不对!是老子压根就没有龙族血统!
路遥僵住了,他就像只混入了狼群的哈士奇,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他气得想摔笔,却又怕被周围的恶狼发现异样,将其撕碎。少年只好痴痴地看着窗外,期盼着主人能驾着祥云过来救走他这条傻狗。
米勒的疯病更重了,不停跟路遥念叨着他的悲惨家事。说他小时候生活在德国的一个贫民区里,父亲空有一个贵族头衔却终日酗酒,母亲在生下他的那一刻就难产死了。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让家族认可他。然而他天生就是个胆小鬼,连枪都不敢开……
这孩子说得声泪俱下,路遥难免也起了点儿恻隐之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边说些没有营养的安慰人的话,一边拍着背帮他顺气。米勒说到动情之处,居然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攥着路遥的衣服嚎啕大哭——更诡异的是他的右手居然还扒在纸上笔耕不缀,仿佛拥有自己的思想一般。
这TMD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好不容易等他做完试卷,把睡着的米勒安置在桌子上,拿起他的试卷一看,满纸的鬼画符。路遥悟了,不是他不懂外语,是他不懂美术。
教室内的诡异情形仍在继续,路遥只好也学着他们的模样,试图从音乐中找到共鸣。虽然他自认为没有疯,但就像正常人进了传销也会变得狂热一样,路遥也被这里的气氛感染了。
正当他双手合十,不停念着阿弥陀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开窗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金发,戴墨镜,正坐在窗沿上,歪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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