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我希望大家清楚,你们原本的身份是莫州厢军士兵,根据大宋律法,军队没有朝廷允许,私自调动形同造反。
所以收起你的优越感,不要以为拿你们没有办法,我们要做的很简单,报官而已,你们不是铁板一块,三木之下,焉得无供。
我希望你们记住,你们现在已在莫州军营除名,即使任务完成也回不了军营,还想拿赏钱,做梦,要我我也不给,能省下一大笔钱。”
说到这里杨旭停顿了一下,下面原本懒懒散散或坐或躺的厢军士都站了起来,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如丧考妣,有的失魂落魄,更多的却是面带不屑。
小样还怕制服不了你们。
杨旭心里冷笑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怜悯之色,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我不知道你们当中谁识字,这是你们指挥使给姓常的一封信,你们自己拿去看。”
杨旭说完,把手上的纸随意地扔给了下面的人。
站在杨旭前面的人手忙脚乱地接着信纸,一脸迷糊地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可惜,他不识字,只好尴尬地把纸传给了旁边的人。
纸张在下面传了七八个人,这些人拿过去的时候都是一脸迷糊,拿到后个个是一脸懵逼。
这时,中间出来一人,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十分不耐烦地从他人手上抢过了信。
这人显然是识字的,拿到信之后,只是扫了一眼,神色便凝重起来,皱着眉头仔细地看了起来,其余的人一起紧张地看着他。
这人大家都知道,姓王名俊,在军营中名气颇大,因为他曾经是神卫军的都头,手下也曾有一百人,虽然只是个中低层的将官,但神卫军属于禁军上四军之一,他这个都头地位比厢军指挥使还高。
北宋实行“更戍法”,除了殿前司捧日、天武两军外,其他禁兵都要轮流出戍,这个王俊就是在出戍莫州期间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且是个无法弥补的错误,女的是莫州都指挥使的外宅,也不知道是这个王俊有背景或是那个都指挥使不太在意这个外宅,王俊只是受到了“落厢”的惩罚,而且免于“黥面”。
黥面试宋朝募兵制的一大特点,目的是为了防止士兵逃亡,一般是在招募士兵的脸部、手臂、手背等地方刺字,刺字的内容多为所属军队的名称,如“莫州第五指挥”这样的字样。
因此,从杨旭他们这个角度看下去,下面不少人故意遮着面部,杨旭等人都知道他们是为了遮掩脸部刺字,但是因为刺字实际上是一种“耻辱”的标志,杨旭等人刻意回避,没有提及此时,是给他们留着面子。
这个王俊看着看着突然双手剧烈颤抖起来,眼中溢出了泪花,情绪变得十分激动。
“嚓嚓”
这个王俊竟然愤怒地撕碎了信纸,歇斯底里地大喊:“军籍除名,再无此人,哈哈,姓刘的你真狠,这是赶尽杀绝啊,”王俊的疯狂令周边一众厢军士兵的心沉到了谷底,掉入了万丈深渊,九幽魔窟,一下子,所有的人情绪都激动起来,只是碍于俘虏的身份,尚有压制。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旦进入军营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老了最多也就是去看看仓库什么的,比如老军看守草料场之类的,一旦被军籍除名,他们的身份就尴尬了,都指挥使敢于做得这么绝,这些小兵是绝对想不到的,往下细想,只会令人不寒而栗。
也就是说,都指挥使已经把他们当成死人了,即使顺利完成任务,侥幸没死,都指挥使也会让他们永远闭嘴。
“狠,真狠。”
这些士兵牙咬切齿,情绪激动,围城一堆堆的议论着,却没有注意到杨旭及萧庄的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是姓刘的笔记,我绝对不会看错。”王俊喃喃自语,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都指挥使那个外宅他曾经就像自己家一样,那里有很多都指挥使的手书。
约莫一刻钟之后,这些人才安稳下来,不过,情绪上明显不一样了,大多数人脸色死灰死灰,就跟行尸走肉一般。
“你们要清楚,即使我现在放你走,你能去哪里,你能走多远。”杨旭的话适时地响了起来,说完之后再次暂停,转头道:“保正大叔,现在放他们走怎么样?”
萧保正笑着点头,不过他自己都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厚道,人家是真的没处可去了,你还偏偏装大度放人家走,杨旭啊杨旭,你也太坏了。
“你们现在可以走,走出这个门你们就自由了,希望你们运气好,不要让人发现你们的身份,千万不要回老家,你一回家,官府一定会马上上门,不要连累你的家人,毕竟当逃兵不仅可耻,也触犯了大宋律法,现在,你们走吧。”
杨旭说完,神情严肃地请所有萧庄的青壮退出了房子,自己和萧保正、萧让也退了出去。
众人就在房子门口等着。
“杨兄弟,他们会怎么选,会有人出来吗?”萧保正还是觉得把握不足,毕竟自由的诱惑太大了,而且留在这里前途未卜,萧庄会怎么对待他们,杨旭等人也没有明说。
房子里起初一片安静,一会儿,里面变得十分热闹,倒是那个姓王的始终没有说话,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房子里逐渐安静下来,却始终没有人走出房间。
萧保正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人的身份十分敏感,弄不好,会闯大祸,不过,他们选择无条件信任杨旭。
“好了,我们进去吧,萧战兄弟,以后这些人就归你管了,你有没有信心。”
萧战很激动,一会儿功夫,他就是七十二个人的头了,那啥,相当于一个都头了,他使劲点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傻小子,这事情可不简单,干不好,就撤了你的责。”萧保正笑骂道。
“你只要按照我给你的训练方法,相信半年之后,这些人就能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精兵,当然,他们的身份只是护庄。”
众人一脸轻松进了房子,与此对比十分强烈的是,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十分紧张,似乎在等着最后的宣判。
“既然大家都不要这个机会,相信大家已经有了决断,机会给过大家了,那么从现在开始,再有人想离开萧庄,下场就跟这根柱子一样。”
杨旭伸手摸出腰间的短剑,随手划过身边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柱子,“咔嚓”,木柱子应声分成两截。
别小看杨旭这随手一划,看下面七十二人的神色就知道这一划的震撼力了,不光是他们,连萧保正他们也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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