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夫人。”一个身着棕衫,有着两撇山羊胡的老头从后面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李主簿。”周夫人微微一作揖,明显看到周夫人的身体僵了一下。
公羊巡也跟着拱了拱手。
“主簿大人。”
本来脸上带着笑容的李主簿看到旁边的公羊巡,脸色突然怪异了起来,“不知这位小友是……”
“哦,李主簿,这位是巡公子,是我拜托来帮忙寻我家老爷的。”大概是察觉到李主簿的想法,周夫人连忙解释了一下。公羊巡对这个李主簿脸色变化的原因倒也能猜出七七八八,无非伦理。
听到周夫人的解释,李主簿那怪异的脸色这才消失,变成一副“哦,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
“李主簿,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这次主要是带着巡公子来问一下关于我家老爷的事,顺便看他能不能帮忙找到点我家老爷的线索。”
周夫人开门见山。
“我也大胆喊一声李主簿。关于周县令的事情,小生有些疑问不解的地方,还请李主簿解惑。”公羊巡朝着山羊胡李主簿又是一鞠躬。
“周县令是四天前的早上失踪的,那么之前的周县令或者更早,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说精神状态有没有什么变化?”
李主簿摸了摸胡子,思索了一会,
“没有,县令失踪之前一直很好,而且还跟我们有说有笑,很是健谈。不像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突然失踪我们也没有头绪,不然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景象了。”
“那李主簿,周县令失踪的当天,也就是四天前的那个早上。周县令没来,县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有没有什么人有些不对劲?”
“这倒是没有,而且县令也不是每天都会来县衙,毕竟也不是每天都有案件需要县令亲自去判,所有人都挺正常的。”
这里倒是公羊巡有些先入为主了,以为县令每天都会去县衙。听李主簿的回答,县衙内部人员犯案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忽然,公羊巡灵光一闪。
“那李主簿,咱县衙的看门衙役是几个人?”
“两人,不过其中一个人之前告病还家了。”
公羊巡眼睛一亮,“李主簿,那人何时离开的。”
“嗯……大概有五六天了吧,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李主簿我们就先离开了,有什么疑问我再来麻烦主簿大人。”
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看门衙役是五六天前告病还家的,而周县令是四天前失踪的,那这一天之内发生了什么,很难不让人把他跟周县令无缘无故的失踪联系在一起。
公羊巡并未跟李主簿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一个小小的看门衙役与县令的失踪很难让人比较直观的联系在一起,自己也没有证据。
而且公羊巡也不确定面前的李主簿与周县令的失踪有没有关系,以及......是否值得信任。
“不麻烦,不麻烦。周县令失踪是个大事,还望巡小友尽力帮帮忙。”
“既然承了周夫人的忙,在下定会竭尽所能。”
“那行。县令夫人、巡小友,我那还有些事情我先过去了,还有什么问题尽管喊我。”李主簿笑呵呵的说完就离开了。
“那我们就不叨扰李主簿了。”
出了县衙,周夫人满脸疑惑地看着公羊巡,公羊巡把自己的猜想跟周夫人说了一下。
“哦!没准那个衙役真的与我家老爷的失踪有关系,不愧是巡公子,一下就找到问题的突破口了。”周夫人似恍然大悟,眼眸一暗。
公羊巡摸摸后脑勺,这不很简单就能看出来吗,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呆?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时,李主簿刚巧从县衙走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方便周夫人亲行了,要不您先回家等我消息?”公羊巡压低声音,不确定那个衙役是否会狗急跳墙对周夫人下手,以防万一,接下来的事公羊巡觉得还是不要让周夫人去比较保险。
“行,要是真找到了巡公子我们可欠了你个天大的恩情。”
周夫人走后,公羊巡再次来到那看门衙役旁边。
“兄弟,听说之前县衙门口是两个人来着,怎么就剩您了。”
“别提了,那小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之前突然说身体不适回家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这不,就剩我自己了。”见是刚才跟周夫人一起进去的那个男子,看门衙役的态度也没太僵硬,提到另一人,衙役语气也变得有些抱怨。
“不知兄弟知不知道另一个人的住址,在下受周夫人的请求调查这件事。”说着,公羊巡从兜里又双叒叕掏出了二两银子,“这是一点心意,兄弟一定要收下。”
“害,小意思。他就住在离着不远的一个胡同,喏,你从这往西走四百米左拐第二个门进去就是了。不过我听说他家还有一个瞎了眼的七十多岁的老母,瘫痪在床,倒是挺可怜的。”说到这,衙役啧了一声,表情情很是惋惜。
“多谢兄弟提醒,我去买点吃食去看看她老人家。”
“去吧去吧。”
.............
半路上,公羊巡越想越觉得自己漏了什么。除去刚才见到的李主簿和失踪的周县令,县衙里应该还有一位县丞,也是县令的辅佐官。怎么自己一直都没见到过那位县丞?
失踪的县令,告病的衙役,没露面的县丞。
这其中牵扯的挺多啊。
公羊巡甩甩脑袋,从一个老妇人的摊点那里买了点水果,按照那个衙役所说的找到了另一衙役的住址。
胡同看来有些年数了,到处都是些土坯房。由于背靠一处小土坡遮蔽着阳光,整条胡同阴暗潮湿。路上还有一些泥泞的土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雨水没有蒸发掉。
看着面前残破不堪的大门,公羊巡有些诧异,一个衙役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住在这种地方啊。
嘎吱——
里面的景象比外面更甚之。
进门可见有一个小土屋孤零零的,纸糊的窗纸破损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塌;院子里种着几颗白菜和西红柿,因为缺少光照显得病怏怏的;菜地旁边是一口砖砌小井,井盖盖在上面。
吱——
“老奶奶,我是您儿子的同僚,来看您来了。”进了屋门,一眼看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躺在炕上,骨瘦如柴,面色枯黄。
老奶奶日子不多了。
这是为数不多第一印象就给公羊巡这种想法的人。突然心里有些堵得慌。
“唔......”老人挣扎着要起身,公羊巡连忙放下东西走过去。
“没事没事,老奶奶,您不用起,您不用起。”任凭公羊巡怎么说,老人就是执意要起。
公羊巡拗不过,只好扶起老人倚靠着墙。
“老奶奶,我呐,今天就是来看看您的,给您带了点水果。”说着,公羊巡看着袋子里的苹果什么的一阵心虚。
犯病了,老奶奶可不像是能咬得动苹果的样子。不过还好自己买了点香蕉,公羊巡从袋子里拿出两根香蕉,剥好一根放进老妇人的手里。
“对了老奶奶。怎么没见您儿子啊。是不是出去忙了。”
听了公羊巡的话,老妇人的脸上也露出疑惑,
“小...小平子....没在县衙?”公羊巡从老人含糊不清的话语勉强听出老人的意思,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
“那行,老奶奶,过两天我再来看您。”跟老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安慰老人他儿子没事之后公羊巡就离开了。
出了门,公羊巡又迷茫了。不在家么,告病还家却不在家里,这基本可以说县令的失踪与他有着板上钉钉的关系了,可是自己又该去哪里找他呢。
线索断了啊,从老人的样子可以看出那衙役没回来过。老人的表情不似作假,他应该也没丧心病狂到让自己卧病在床的老母亲陪他演戏。
公羊巡漫无目的地走出胡同,看着天空发呆。天空有些阴沉,灰蒙蒙的似是要下雨。
为了钱财吧。
呵。公羊巡低下头嗤笑了一声。
傻子也能看出来是为了钱。他没抛弃自己的卧病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就是为了自己的母亲铤而走险。
自古忠孝难两全啊。
想来周县令是死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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