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叔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点了一根叼在嘴中。
杨曦和回头望着坐在地上的何媛,哭得脸上的妆花的一塌糊涂。那个快被他打死的少年就这么躺在地上,血溅得到处都是。
他不禁感叹,真是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啊,能遇上这么倒霉的事情,这运气也真是绝了。
杨曦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那女孩正好望过来,梨花带雨,满是绝望。他知道这两个人活不长啦,嗯……确切地说,大概还有一刻钟时间,一刻钟之后,年纪深将下了这趟车,而那些蛇,就会冲上来将他们撕咬成碎片,然后吃的连渣都不剩。
还是杨廷会哄小孩子啊,杨曦和弯了弯嘴角,心里温和地想,就像当初哄他那样妥帖。
年纪深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海浪,不是地狱,而是人间惨剧。他勉强坐起来,抬眼看见地上躺着的是他的同学周嘉,他的另一个同学何媛正坐在周嘉旁边哭泣。他的面前,是司机大叔和那个小孩子。
“怎么样?”司机大叔问道。
年纪深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身体好像不那么痛了,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流向四肢,就好像……好像一种新生,年纪深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他茫然地盯着司机大叔,没说话。
“你看看外面。”年纪深往外看了一眼,公交车里的灯光照射出去。外面全是蛇,一条条纠缠在一起,朝年纪深张开血盆大口。
年纪深竟然感觉不到害怕,他甚至不自觉地把手伸出窗外,那些蛇缓慢地向后退缩着,躲开他的手。
年纪深站起来,缓缓向前走着,望着一扇扇车窗玻璃外边,全都是蛇。
这些窗户经不起蛇的撞击,发出哐当的声响,好像可能随时都会破碎,那些蛇就会闯进来,将里面的人咬得连渣都不剩。
年纪深一点都不害怕,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是一潭深水,深的见不着底,只有无限的平静,一点波澜都不会起。
就是这样的深水才让人恐惧,好像有个什么地方的小小的年纪深在说着,这不是他呀,这不是那个年纪深了。他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又好像似曾相识。
年纪深的眼睛里有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他说不出话来。他凑近窗户观察那些扭动的蛇,顺便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杨曦和与司机大叔。
他一走,那些蛇就跃跃欲试往里探脑袋,伸出细长的舌头。
杨曦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来,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在刀上。在最前面的那条蛇朝他扑来的瞬间砍断了它,紧接着几刀把后面几条蛇也轻松地砍断了,全都落在了外边。后边的那些蛇,似乎是在忌惮什么,再也不敢上前来了。
杨曦和关上窗,用衣袖擦着手里粘满血的刀。
年纪深往前走,前面是趴在地上哭泣的何媛,还有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少年。
年纪深只是觉得新奇,曾经那个清高的女孩子,现在就是这副狼狈样子,这样的卑微和可笑。何媛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年纪深,只是不住地抽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年纪深读不懂那眼神里是乞求还是愤怒。
他不在乎,只是小心翼翼地跨过周嘉的身体,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都是血的脚印。
那些哐当敲打车窗玻璃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密集,就像是这场雨夜交响曲里的鼓点,一点一点敲打着每个人的心房。
年纪深透过窗户看外边。
他说不清自己什么样的感受,那个小小的角落里的年纪深应该害怕死了吧,这么多蛇的地方,谁也不能逃出生天。
可是这个地方好像又很熟悉,他好像曾经到这里来过,或者说,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会来到一个这样的地方。
一个怎样的地方呢?
一个除了绝望和恶心,别的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而他,就是飘荡而来的孤魂野鬼。
“年纪深。”
年纪深回过头去,看见司机大叔把手里的烟掐灭,开了一点窗户缝扔出去了。年纪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认识我吗?”
年纪深望着司机大叔,他的眼里全是茫茫的雾,好像什么都看不清。
“这么多年没看到你了,都长这么大了……”
他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望着年纪深,就好像在望着自己的宠物,带着怜爱的、居高临下却并不令人讨厌的眼神。
司机大叔轻笑,暗暗感叹了一句:“只是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被教成了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年纪深开口问道。
司机大叔抬眼,“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上天来考验你的,你信么?”
年纪深摇头。
“那就对了,”司机大叔站起来,“管这么多干什么呢?反正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看见外面那些蛇了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里走回去,只要能活着回去就行了。”
司机大叔转过头,对杨曦和说道,“把剑递给他。”
杨曦和的手伸向半空中,一道淡蓝色的光在空中闪现,随及幻化成一把剑。
年纪深抬手握住飞过来的剑,剑刃瞬间将手掌心划出一个不浅不深的口子,年纪深没感觉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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