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步轻轻走过大厅,来到里屋门前,他把住门把手,又轻轻向外一带,门发出轻微的“咯吱”一声,于是战东偷偷溜进里屋。
这里屋是郑毅为了摆灵位而特意开的小屋子,平时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包括薰子和战东,以至于客人都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给人无限遐想。
战东转眼来到灵位前,他注视着黑暗中安详地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咕咚一下跪在地上。平时跪灵位是自己最不愿意做的,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像做了错事,不得不跪,甚至不跪心里都不会安稳似的。
天外月亮的明亮光线通过小窗子射进屋中,照耀在两个灵位上,显得本就是很严肃的“两人”显得格外高冷,不可侵犯。一股冷气袭身,战东睁大了眼睛,分明看到了灵位上写的字,一个是“精武门馆主尊师木府君炎堂之位”,另一个是“精武门贤师弟木府君丰浩之位”,皆有小字“郑毅立”……自己虽然跪了他们千百次,可从未真正读过他们的姓名。
虽然自己不知道和灵位的主人是什么关系,可在战东心里早把他们当做自己的长辈,虽然战东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犯了错误,叔叔总会把自己提到这里来,向两个灵位倾诉,还边说边落眼泪,但久而久之,战东竟把两个灵位当做了倾诉的对象。
如果他们没有死,一定会是自己很好的长辈!
战东想着,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他终于轻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和我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对我和叔叔很重要的人,如果你们活着,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战东骤然伤心,由几滴零星的眼泪变成泪如泉涌。他先用左臂蹭了一下眼睛,接着又用右臂使劲地蹭了蹭鼻子,醒干了鼻涕,他像一个古代可算见到青天大老爷的蒙冤女子一样哭诉道:“今天在学校不是我主动打架的,是……是日本人太欺负人了,他们看不上我们中国人,百般刁难,我一时气愤,才在挨打之后还手,我哪里做错了?可叔叔不分青红皂白不待我解释,就来向你们告我的状!如果你们还在的话,一定会帮助我主持公道!”说着,他哽咽了,哭的更加伤心。
突然,灯开了,属实吓了战东一跳。惊诧中的战东猛的向开灯处望去,见叔叔正站在那看着自己,他眼睛红红的,也许他是刚到,也许他已经听了很久很久,甚至他来的可能比战东还要早。
战东呆呆地看着郑毅,郑毅一步一步慢慢向他走来,脸上神情甚是悲壮,似乎眼中也有一丝晶莹。他来到跪着的战东身边,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又在他脸上轻轻揉了一下,也弯腿跪了下来。
“战东,你刚才的话,我听的一清二楚。”
“哦!”
“你没有让我失望,好孩子!”郑毅说着,拍了拍战东的肩膀,投来欣慰的目光。
战东点点头,终于面露笑容,这是自己被错怪之后对错怪人的原谅和叔叔承认自己时的自豪。对他们叔侄二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原谅方式了。
“既然你长大了,是时候也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郑毅长叹一口气,深深注视着灵位。
“你知道,灵位上的人是谁么?”郑毅摸了摸战东的脑袋说道。
战东摇摇头,表现出期待迫切的目光。
“稍大一点的灵位,写着‘木炎堂’的,是山东精武门的馆主,也是你的爷爷!他老人家年轻时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身怀绝技,除恶扬善,是青岛人民心中的英雄……”
战东听着,不住点头,逐渐入迷了。他脑中不断幻想着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不断幻想这他的风流倜傥与惩奸除恶,尤其听到与日本人作对时,他心中更是加重了对爷爷的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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