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五更鸡鸣。
诸葛神侯与捕神刘独峰密谈之后,文书连夜下达至刑部大牢,关押千余自在门闹事弟子稍作惩戒,今日便是统统释放。
周小发此时见旭日即将东升,收功吐息。自从被厉虎诱骗了钱财之后,他便是化悲愤为力量,勤加修炼,终得踏入三阶,一手白刃入梦极刀法也是有所长进。但日常生活已是捉襟见肘,不得已,只能去那勾栏瓦肆打点零工,以换取微薄的薪资。勾栏瓦肆位于虹桥东侧,紧挨着那莺歌鸟语的甜水巷,戏班、杂技、说书人比比皆是,来往的行人虽大多捧个人场,但也是不缺出手豪迈之人。
周小发便在戏班帮忙搬运戏具,今日已是第二日了。那戏班管事人见周小发乃是习武之人,又看着青涩无知,含念一想不如每日发他几百铜,让他在做事之时顺带护得那戏班一二。周小发不是不想去干一些油水更多的美差事,只是自己武功尚且三阶,那今日生意火爆的神威镖局怕是挤破头也进不去,若是去三合楼当酒厮也需打点管事。这年头,没点关系可不好混,不说那三合楼醉月轩,下至万民堂伙计,上到太学府学士,无依无靠之人必定寸步难行,人情江湖就需那人情世故,这也是世事无奈,天地规则罢了。
“今日戏班购得的货物将至,待会老宋老李带上小周,去北漕码头取货!”管事嚷嚷一声,也不管那周小发,下了差事就跑别处去了。习武之人干体力活,寻常人等面子上可能会挂不住,因为习武者混江湖,混来混去混得个劳工下场,甚至丢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确实说不过去。但周小发才初入江湖,哪懂得这些道理?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说法,他只想只想先脚踏实地,先在那神侯府差事下来之前混得一番温饱,随后再去想什么江湖仗义。
“走吧。”领了那货单,三人便奔北漕码头。码头乃是六分半堂的地盘,大小船舶除了要给水运司交税以外,还需与那六分半堂“交好”,交情好不好全看银子给多少,除非是城中权贵或江湖名家,否则东海龙王来了也不好使。
码头上人声鼎沸,船老大带着手下人往来匆忙,这些苦工大多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被那背上的沉物压垮,他们大多皮肤黝黑,肩膀和手掌布满了老茧。六分弟子身着绛紫色劲装,斜跨着宝刀,悠悠闲闲地在码头上来回漫步,有甚者三三两两聚集,欢声笑语。
一名六分弟子正与一人相谈甚欢之时,忽得瞟见那跟随着老宋老李的周小发,脸色一板,嘴角露出一丝异样的笑。他向同伴打了个眼色,昂了昂头,下巴遥指着那毫不知情的周小发,同伴顿时会意,收起嬉笑之色,摆出一副阴沉的臭脸,扛着刀就向三人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六分弟子拦住三人,若无其事地问道。
“哎这位爷,我们乃是勾栏瓦肆曹家戏班的人,来此接收一批货物。”老李乃老辣之人,一看这弟子便是心头哀叹,立马腆着笑脸恭敬道:
“这是货单,还望这位小爷行个方便。”老李掏出货单和一小袋碎银,双手递给六分弟子。
周小发不懂其中门道,但也把那老李的动作看在眼里。他虽自诩正派,但此时也是默不作声。
“嗯……”六分弟子没有看那货单,只是接过碎银掂了掂,脸色阴沉,冷声道:
“这什么意思?”
老李顿时心里骂娘,暗道不好。给了银子还装傻,这是准备找事儿了。但今天这批货物非同小可,可以说是曹家戏班的半身家当,若是出了差错可不好向那曹公子交代。权衡利弊之后,老李咬着牙摸出一叠交子票,塞到那弟子手里,赔笑道:
“今儿天气炎热,两位爷在码头巡视辛苦了。这是小儿孝敬两位爷的酒钱!”
那默不作声的弟子看着那一叠交子,双眼放光,瞪了那带头弟子一眼,仿佛在说:“差不多得了,钱也不少,捞了就放他们过去吧。”
而那带头弟子粗暴地一把打掉老李手中的交子,指着周小发,问老李:
“这什么人?”
老宋见此状,连忙上前拉了拉老李的衣袖。而那弟子则趾高气昂地走到周小发面前,盯着周小发。
周小发见到此事内心本就愤怒不已,如今看见这六分弟子要挑事,更是怒火攻心,随时可能爆发出来。他冷冷地对视着这六分弟子,并未开口说话。
“哟,还挺牛!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碎梦的狗!”那弟子见得周小发手上的刀茧子,看着那冷厉如刀的眼神,顿时嗤笑出声。
“谁不知道你们碎梦个个刀法似神?可拿着这刀法净干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如同那茅厕中的老鼠一般。”
这弟子前些日子亲眼看见自己的好友被一蒙面人所斩杀,见那碎梦只是弑影一刀,好友顿时从小腹被腰斩成两截,肠子节子流了一地,死状极惨。可惜在这京城,即便是六分半堂的人也不能胡乱杀人,因此见得周小发,顿时想要羞辱一番。
周小发闻此言,怒叱出声,拔出随身暗带的匕首,猛地向弟子咽喉部刺去,其速之疾,便是周围人无一反应得过来。周小发从未杀过人,但出手便是杀招。
只听铿锵一声,周小发手中的匕首应声而飞,不知何时一把重剑横在了二人面前,刚那刀便是刺在了这重剑之上。周小发依剑望去,顿时愣神。
一位孤冷的少女,莹润的双手握着重剑,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着匕首弹飞而随风飘扬。她五官精致,黛眉微蹙,双眼英丽,小小的脸颊如同青葱般,但面容一股冷色,似是不苟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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