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忙活了十几天,才将省城几家商铺的账目,全部对账完毕。
依照往年的惯例,对账结束之后,董家要设宴款待,各商号掌柜和账房。
赵尚文早已订下酒楼,请来各个商铺的掌柜和账房。
席间,董善政给各商铺掌柜、账房敬酒,说些勉励的话语。
东家董善政酒敬完毕,赵家俩兄弟开始轮番上阵。
对于赵家兄弟二人,老三赵尚文是温文尔雅,但做出的决定,不可置疑。
而赵四则是桀骜不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主儿。
对于赵家兄弟的敬酒,在座的没人敢不给面子,规规矩矩地一饮而尽。
接下来吴先生举起酒杯,依然按着老惯例,只是和在座之人共饮一杯。
吴先生的威望,摆在那儿呢!在座的掌柜、账房,想要巴结还来不及,哪里有推辞的道理。
众人痛痛快快的,再次饮了杯中酒。
如此这般,几轮劝酒下来,有些酒力不济之人,已是有些微醺。
至此,已是基本符合,董老太爷生前所说的,酒后吐真言的状况。
董善政再次开口,先是讲了些与君共勉的说辞。
随后,就让各商铺掌柜,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各自讲一讲经营上的难处,大家共同商议解决。
掌柜们自是都清楚,这样的流程。
董善政的话音儿刚落,就有掌柜诉起苦来,牢骚满腹的那种,主要还是对假银洋的危害。
众人七嘴八舌,诉说起了使用假银洋之人,如何花样百出,各种损招层出不穷,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这个说,有人在众多的真银洋里面,掺杂三五枚假银洋,蒙混过关。
那个又说,也有使了假银洋被识破以后,耍无赖不认账的。
更有甚者,是那些地痞无赖,买了东西,扔下假银洋,撒腿就跑……
各人这般众说纷纭,无非就是对自掏腰包之事,心存芥蒂。
看到场面有些乱,吴先生拍了桌子;
“知道各位的难处,但是,无论哪个商号,让我验出有假银洋的,没得商量,掌柜和账房对摊。”
“若不这样严格要求,咱这买卖也就没得做了。”
大家都知道吴先生的脾气,没人敢出言反驳,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此时,赵四嬉笑着站起身来,开口打圆场;
“要说这辨别真假银洋的本事,我认识钱庄里一位坐台老先生,人家那手绝活,绝对是这个。”
这样说着的时候,伸出了大拇指,比划着。
成功吸引众人的关注,赵四这才接着说道:“那位老先生检验银洋的手法,简直是神乎其神。”
说到兴处,赵四撸起袖子,抬手给众人示范着;
“人家抓了一摞银洋在手里,只见那银洋顺着手指滑下来,另一只手接着,顺势那么一敲,银洋发出一声脆响。”
“遇到有吃不准的,两个指甲这么一掐,猛吹口气,放在耳边听音儿……”
赵四仿佛入了戏的戏子那般,自我陶醉地比划着;
“不满各位,为了学到老先生的这门手艺,俺也是费尽了心思;”
“开始人家不肯教咱,最后没辙了,只好拿了银洋去换银票,让老先生操作,咱就在旁看着学手艺。”
“拿去的银洋,想方设法得让老先生,数个三五遍才行。”
说道这里,赵四就有些得意,摆出一副评书先生的架势;
“可是咱笨呀!几次没学成,咋办?”
“那就外面溜达一圈,银票换了银洋,回头还是去找老先生,银洋再换他的银票,接着学呗。”
掌柜们一阵哈哈大笑,赵四就更加得意;
“老先生年纪大了,那口气儿,原本就不大够喘的,被咱这么来回折腾几次之后,老爷子就受不了了。”
“就吹胡子瞪眼地跟我急了,说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来消遣俺呢!”
听到这里,众人哈哈大笑。
原本有些尴尬的场面,经赵四这般插科打诨地一闹腾,顿时化解得烟消云散。
有掌柜好奇着问,“后来咋样?”
赵四仰脖喝了盅酒,接着说道:“后来,俺就给老先生交了实底儿,咱就是学他这门手艺来了。”
“老先生开始还是不肯教,我就说了。”
“不教也行,不是有句老话叫‘自学成才’的吗!打今儿个起,咱每天来老先生你换八次银样,每次一千块……”
“要是一个月学不会,咱就来两月,啥时候学会了,啥时候算完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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