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善政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坐在堂屋里吸着水烟。
打发七女二人去尚庄送节礼,这会儿已去了个把时辰,但不知怎么的,他总是静不下心来。
吸了袋水烟,还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便起身来到前院。
吴先生还在拨拉着算盘,盘点着各个商铺,去年进出往来的账目。
董善政坐在桌旁,俩人聊起了,商铺去年的进项。
吴先生整理了一下,已经盘点完成的账目,说起了各个商铺的进项。
这样的饥荒年景,商铺的生意有好有孬。
粮店和当铺的生意最好,可以说是获利丰厚,特别是粮店,仅只去年年底,三两个月的赢利,已经顶上过去三五年的进项。
不过,省城的茶楼,却是经营惨淡,几乎没什么利润,仅只维持而已。
至于其他商铺,日杂用品,包括布行在内,也都不能让人满意,进项还不到往年的六成……
董善政心不在焉的听着,还是静不下心来,有些烦躁不安,拿起吴先生的烟袋,装上旱烟,吧嗒吧嗒的吸了几口。
片刻之后,又丢下手里的烟袋,站起身来,道:
“五哥你先忙着,俺去外面走走。”
董善政这样说着,起身走出吴先生的书房,来到院外。
猛然抬头之间,看到根生在外院门前,慌慌张张地跳下骡车,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
见此情形,董善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连忙紧走几步,迎了过去。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那俩小的……”
根生看到董善政,惊慌失措的跑到近前,带着哭腔说道:
“东家,不……不好了,七少爷……少爷被土匪给绑走了。”
根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满脸自责的嘟囔着;
“都是俺的错,东家,你快想想法子,救救七少爷吧!”
董善政心里‘咯噔’一下,急切的问道:
“在哪儿遇到的土匪,人伤到了没有?”
“人没受伤,放马背上掳走的……”
根生这样说着,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今早他赶着骡车,离开贵和堂,驶上大路前往尚庄。
董七女和吴经民两个半大孩子,初次独自出门,很是兴奋,坐在车厢里打打闹闹,大声说笑,不时掀起轿帘往外张望。
根生劝了几次,让他们不要胡闹。
而两人却是不予理会,依然在车厢里嬉戏吵闹,每一刻的安生。
根生就有些生气,将骡车驶离大路,走上一条比较僻静的岔路,前往尚庄。
之所以要走这条僻静小路,只因这条路上的行人较少,道路两旁饿死的尸骸,无人清理。
他就是想要教训一下,骡车里打闹着的,从小在温柔乡里长大的公子哥,让他们瞧瞧,真实世界是个怎样的凄惨。
果不其然,骡车驶上岔路没多久,车里的董七女和吴经民,便发现了路旁的饿殍,俩人顿时安静下来。
开始的时候,还忍不住掀开轿帘,偷看路边的饿殍,到后来就连轿帘也不敢掀了,胆怯地缩在车厢里,再也不敢打闹说笑。
知道两个小人是害怕了,根生暗自有些得意,捂严实了口鼻,阻挡住随风飘来,尸体腐烂的臭味,吆喝着牲口继续前行。
这条岔路去尚庄要近便许多,再有一刻钟不到的路程,驶出这条岔路,便能看到尚庄。
谁知,就在骡车驶出岔路口,即将接近尚庄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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