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设在顺德兴酒楼,看到管家领着董七女走进酒楼,汪掌柜立刻迎了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媚笑,殷切与管家打着招呼。
管家随意瞥了汪掌柜一眼,脸上流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意,并未停下行进的脚步,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店里的坐柜以及几个伙计,却是惊愕地看向了,跟随在管家身旁的董七女。
他们怎么也未曾想到,侯爷宴请的贵客,居然是这个讨账小伙计,这般的情形,似的几个人有些懵逼的样子。
而汪掌柜对此,似乎早有猜测,心里暗自得意,庆幸自己洞察微毫,当机立断,化解因小失大的错误,避免得罪侯爷这样的大人物……
董七女的心绪,却是五味杂陈,不能平静,来到这里他才知晓,侯爷居然是在顺德兴订的酒席。
至此,不由得联想到,先前汪掌柜态度的转变,之所以那样爽快还清赊欠,应当是顾忌侯爷的态度……
就在董七女暗自猜测之际,管家引领着他,走进二楼的一间包厢,包厢里那位中年士绅,起身和他打着招呼。
还在胡思乱想的董七女,收敛心神,意识到这位中年士绅,想必就是令人敬畏的侯爷了。
尽管董七女穿着伙计的服饰,但却不卑不亢,执晚辈之礼与侯爷相见。
包厢内有女眷在,随之便垂首而立,等待着侯爷的吩咐。
这间包厢雅间里坐着三个人,中年士绅孟觐侯以及他的姨太太,还有位年轻姑娘,是侯爷的宝贝女儿——孟月娥。
士绅打扮的孟觐侯穿着考究,举止谈吐之间,尽显大家商贾风范。
孟觐侯先是介绍太太,以及女儿孟月娥给董七女认识,邀请他入席就坐的同时,随口问起了他的称呼?
“晚辈姓董,贱名雅轩,还请侯爷多多关照。”
董七女讲完自己的姓名,便有些不知所可。
见多识广的孟觐侯,看出此刻这个年轻人的窘态,让他落坐之后,示意管家只会伙计上菜,随后便与董七女攀谈起来。
多数时候,都是侯爷在说,而董七女只是哼哈应承着,显得有些拘谨的样子。
几个伙计进进出出,片刻之间,已是将酒菜摆上了席面。
坐在下首的孟月娥,站起身来,提起酒壶,举止大方地给几人着满酒,轮到董七女时,笑着说道:
“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记得初次见面,也是在这顺德兴酒楼,将银洋拍在柜面里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吧?”
听了女儿这话,孟觐侯似乎恍然大悟,拍着额头说道:
“对对……想起来了,那天我也在场的啊!难怪看你这么面善,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惭愧惭愧,老啦!记性不如年轻人喽!”
“侯爷您是老骥伏枥,岂会在意那些小事。”
“以前学过功夫的是吧!怎么做起了伙计?”
“早年随外公学过几年粗浅把式,谈不上啥功夫。”
董七女谦逊的说着,至于怎么做了学徒伙计,却不想多做解释。
在他看来,吃过这顿饭,大家各奔前程再无牵扯,没必要将话题扯得太远,这会儿他只希望,宴席尽早结束。
孟月娥似乎对他这个伙计,很感兴趣的样子,时不时地打量着他,见他神色拘谨,偶尔露出几分窘态,而暗自偷笑。
在父亲说话的空档,孟月娥起身给董七女倒了杯酒,道:
“我的命是你救下的,以后我叫你董大哥,你叫我月娥妹子,打今儿个起,咱俩就是朋友了。”
“孟小姐千万别这样说,拦下匹惊马而已,何谈救命之说。”
董七女连忙推辞着,接着说道:“即便那马儿无人阻拦,待其跑得累了,也会停下来的。”
“要不是你拦下那头畜生,万一跌下来,或是那畜生跑进了大明湖,本小姐岂不是要呜呼哀哉了。”
被董七女当面拒绝,孟月娥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耍起了小姐脾气,噘着嘴跌下一句;
“反正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口无遮拦,不许胡闹!”
孟月娥的母亲,打断了女儿的胡言乱语,转而笑着对董七女说道:
“月娥她年幼无知,小哥请勿见怪。”
“孟小姐浑金璞玉,天真率直,倒是晚辈有些搪突了。”
董七女这样说着,已是转向了上首坐着的孟觐侯,起身拱手为礼,道:
“感谢侯爷盛情款待,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莫要再提,以后大家两不相欠。”
原本打算就此告辞离开的,但侯爷却是心有旁骛,并未理会他的告辞之意,只是抬手示意他坐下。
这会儿在孟觐侯的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孟家的绸缎生意,开有众多商号,他觉得这个年轻人,谈吐不凡,是个可造之材,建议董七女去京城发展。
而董七女却以‘双亲在堂不远行’为由,婉言谢绝了侯爷的美意。
如此一来,场面就有些尴尬。
孟月娥有些惋惜的看向董七女,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侧旁坐着的侯爷夫人,脸上也是讪讪的,颇有几分恼怒。
老于世故的孟觐侯,却是笑着打圆场,道:
“年轻人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总不是坏事,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这样从伙计做起,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董七女却不接这话茬儿,借花献佛敬了侯爷一杯酒,随后起身借故告辞。
孟觐侯挽留了几句,见他执意要离开,也就不再勉强,拍手招来管家,将董七女送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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