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芬原本是想去追游自强,让他赶紧打消那个怕死人的不应该有的念头。这可就关系着自己一家,以及自己与张老六的一世青名。但她觉得自己有些晕,有些迷糊,也有些痴呆,她的游走的心思已经完全跟不上她迷离的眼睛,她的失神的眼睛,也已经跟不上,也按不住她踉跄的腿脚。
不是早就看开了说开了,明白彻底了吗?为什么还是会这样?为什么总是会有这是哪儿?咱们这又是到了哪儿?咱们一家到底还能不能走下去的古怪想法?这个挪移着的究竟是谁的身子,这个苟延残喘的,又究竟是谁的命啊?
恍恍惚惚的天旋地转,迷迷瞪瞪的嘴眼歪斜,竟然也还是一样花里胡哨的热闹,或者就都是在看她红花绿叶的热闹。对此,她也还有一丝朦胧的警觉,或者也还是很清醒的。她知道自己还是不能倒下去的,还是不能有丝毫的放松。但她也已经不能再回屋里去凑合封攸伦的热闹和把戏了,她不想了,也不敢了。即便就是让人说什么失礼,无礼,她也没有办法铺排和讲究的了。
昏昏沉沉之际,她终于瞄到了一个现成的石墩,她把原来的花盆推一推,自己斜着身子赶紧坐下喘口气,狠狠地眯上了眼找个着落,却也还是没有一个可以有的去处。她知道的,即便就是在自己的家里,她也已经无处藏无处躲的了。
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或者就是喊她嫂子,婶子,阿姨诸如此类的称呼。她赶紧眨巴眨巴沉重的眼皮,再立即的四处,四面摇摆双手。她不希望有任何人走近,靠近,那样就更会打搅了她不定的心神。
人真的就这么走了吗?从此就真的成了总要自称的那种泉下之鬼?就只有虚无的灵魂,没有实在的肉体了吗?那么,那个头天晚上的闹腾,又是什么?是不是那还要去请的灵魂,已经自己回来了吗?就是仗着还不曾知悉,还是那个活生生的维系,就几次三番的,在耍最后的威风吗?
一次都比一次可怕可怜的,可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就老是在沈阳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呢?到底,到底是自己失魂落魄的邪祟梦游,鬼魅梦呓?还是那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一定有什么念念不忘,不肯飘散呢?
那一次彻底的决绝之后,自己又何曾有过一次人前人后的后悔?为什么就还是忘不下呢?那个,真的就是这份流年生活的分水岭吗?所以,就是认为辜负了自己这一辈子,自己当初就真的不应该离开沈阳的吗?
她想起了他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可是真的好啊,头上被人凿了洞,也还能活的过来!只是需要一顶护士帽就可以出院了,就可以到王家不失体面的告别了?她也想起了她当时给他买的那个鸭舌帽,可就一直带着老些年,现在又放到那里去了,说是冬天时候要是在家里,就还能戴的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