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出来老人归山的大事了,闻讯赶来问候的人们,最迫切需要的,就是获得一份最起码的礼敬,也是为了让人能够立刻看到家里面诸多身后人的真诚孝心虔敬孝行。一般来说,这可就是最为平常的事情。
白事一直都是比喜事更为重大的公事。要做的事儿当然有着很多,这也就是精打细算的平常人家不得不的请人用人之际。据说,这在之前的那些时候,首先需要做的,应该是重孝子领着偏孝子们,在浩浩荡荡的乐坊吹打,以及司仪的引领热火的围观之下,全村挨门挨户的登门行礼。尤其是那种“老丧喜丧,吃馍馍喝面汤”的难得场面,就更需要有某种特意妆点的盛大气象:
我们家的老人家大行了,请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不肖的子孙,看在亡人的份儿上,之前所有的恩怨过节暂时就不要说了,请到我们家里来帮助我们完成老人家这最后一件大事情吧!
这份广而告之,在之前村子里的素朴生活与农田耕作,大都比较刻板、简单,除了播种,收获时节人们比较忙碌,一般农田管理的时候,尤其是农闲的时节,操持一份隆重的体面,繁缛的礼仪,让乡野农村有些缠绵委婉的动静儿,或许就是最为必须的事情。
来到现在,即便不需要挨家挨户的请人和报丧了,但这种风俗礼仪的延续,在如今也还是有的。虽然也已经就是只到所托付的主事人,也就是榜示的时候打头的两位“总理”,也还有其他较为重要,较多操劳的人的家里。一般般的人们,慢慢的也还就少了这许多的周折。
这在大家也都是互相体贴的:“谁的家里还不死人了呢?谁家里的老人走了,不是大家一起搭把手抬出去的?能让人自己扛出去吗?”这份素朴的坦诚也是一种天生的情分。但是,人们闻讯之后都已经主动登门了,还不就应该有一个正正经经的以礼相待吗?所以这磕头就是少不了的。
只是,这在家里的男孩子行礼,无论面对的男性,女性,就都是完全可以的。女孩子嘛,除了给女性的长辈们行个礼,面对众多的男性就总是有所不便,也很不雅观,很不好看,让人就有不合规矩的出礼说法了。所以,这迎来送往的,当然也还是以男人们的头颅为准。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就是从来都有的说法啊!
洗浴,换好素朴的衣服,登儒又应该开始客客气气正正经经的行礼了。陆晓芬看看自己养大的儿子终于也能派上用场,也还是有些酸涩的心疼,再三地询问了伤情之后,也还是感觉头上裹一圈绷带总不像个话,就赶紧让富润嫂子做出一顶即时应景的孝帽子来给登儒戴。
家里已经进了白布、棉花和一应需用了。从张世友那里领出来,剪子也拿在手里了,富润嫂子还是要走过来问,应该怎么做。也就是登儒应该以怎样的身份来戴这个帽子,才能考虑应该做怎样的帽子。一桩大事儿,可也就应该就一顶孝帽子啊!这可就是最基本的讲究,所以具体是以重孝子还是偏孝子,甚至——这个可就不能随便乱说,也就更不能随便乱戴的。
按理还是需要大家仔细商讨才能确定,陆晓芬也不好当下就求人定夺,就狠狠心,让富润嫂子先做了一个轻便的戴起来。没有亲生儿子的人家啊,又何必在乎这张脸呢!就是别人问起了,也不必要多做解释。话,可是越说越多的啊!
这顶能够顺势遮羞,又能够端正当礼的孝帽子,当然是应该戴的。登儒对着镜子看看,自我感觉也还不错,完全可以很好地遮蔽早上的丢人现眼了,也还就能够省去许多不必要的追问和回答。苗青也仔细地端量着,还不住地油嘴滑舌:
“待要俏,披重孝!你戴着,还是真的好看呢!你做什么都好看!”
登儒不搭理他的取笑,就问他能不能把白无瑕喊出来,看看方便,先就给她磕一个,算是弥补一下年轻的表姨过一次门儿?苗青有些想笑也有些不解,问怎么打算的?他要考虑一个能够说得出来的正经借口才好。
“就是想着跟她打个哈哈,好求她去说句话,让景云早一点出来,回家啊!”
徐登儒要郑重其事,这可就是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所谓礼多人不怪,礼到是非清,请有力量的人来帮一个小忙,也是历来都有的说法。登儒也是想讨这么一个便宜。只要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一切也就都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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