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晖迷迷糊糊地在兜里摸了摸,想着点根烟清醒一下,却在兜里费力地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大概是放在外衣口袋里了。虽实在懒得起身,也皱着眉头撑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跨了两步到了门口。许时晖靠在挂衣服的墙边,掏出烟盒慌乱点着了烟,正要回床上去的时候发现顶棚里有一只小飞虫在惨白的光里嗡嗡的转悠,许时晖眯着眼盯住那只无助的小虫,一次一次地撞在玻璃灯管上,心底忽然有种悲哀,他也是想要飞到那光里去的。
二十五岁那年七月,他工作三年刚刚升职不久,薪水基本可以达到想要的吃穿不愁了。许时晖对大多数的消费行为是不着迷的,没有什么过分的开销,再加上家里稳定,也不靠他的薪水过活。迎来第一次升职那个月他为了奖励自己,独自在了公司旁三站公交的公寓楼租了间二十平米出头的小屋,虽不大,但摆脱了合租生活,总是幸福的。许时晖平时闷闷的,不太善于交际,觉得室友沟通是很费力的事情。刚搬进公寓的时候仅仅是能独占厨房卫生间就使他很满足了。最快乐的莫过于把冰箱塞满饮料,星期五下班后的冰啤酒是一周的安慰。
那样生活了多久呢,他其实不太记得了。虽说吃喝不愁,那时也没攒下什么钱来,那间他引以为傲的公寓每个月就要五千块,是他税后近一半的工资。再加上不起眼的吃吃喝喝和偶尔的文艺活动,一个月下来一千块都剩不下。传统行业年终奖之类的少得可怜,许时晖工作表现也算不上突出,即使熬年头升了职,销售提成也微不足道。那年年底,他认识杜明慧的时候,卡里拢共还有不到四千块。人说酒壮怂人胆,他倒认为钱比酒更厉害。初见杜明慧,自卑是明晃晃的挂在身上的。
杜明慧二十七岁那年,在一家知名广告公司做客户经理,已算是个小领导,对接一个润滑油项目的时候偶然碰到了许时晖。那天她刚好到许时晖的公司开会,作为乙方,她自然是该尽职尽责的。可不巧的是那天正好下雨就耽搁了几分钟,眼看着要晚了杜明慧心里虽有些着急,但工作五年了倒也知道怎么应付。所以还是安稳地等着电梯,只在到了十七楼时第一个冲出了电梯口,和正站在门口等电梯的许时晖擦肩而过,雨伞却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裤沿,留下了几条斑驳的淡灰色水痕。杜明慧戴着耳机又是匆忙路过,当然是没注意到。许时晖并不是打算追究,只是心里讨厌着,本能性地想回头去看看是哪个没礼貌的。转头看到杜明慧已走到会议室拐角处,远远的看到她的侧脸,能看出是很精致的装扮过的,乳白色衬衫和淡灰色正装裙一看就不便宜,但显得人很专业。这就是许时晖当时对她的全部印象,他猜她大概是来找老板谈事情的,是来自不可触及的高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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