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卫慕白问起,李贽叹息道:“这祝子存原本是浙、闽两省总督,多年前因抗倭有力,得罪了浙、闽这些当地的士绅豪族,被奸人攻讦,愤懑之下,自裁于家中。”
卫慕白听了,不由一愣,这群人还真特么的牛逼啊,连一个总督两省的封疆大吏,都能杀之于无形。同时也对这群人憎恶至极,华夏大地,面对外敌入侵,从来不缺乏勇敢正直之士,只是这群利欲熏心、喜欢在背后捅刀子的汉奸,实在太多了。
“既然这祝大人抗倭有力,难道咱们皇帝陛下就不清楚?就不能保他·1?”卫慕白不爽地道。
“陛下知道又有何用?那些言官御史,早就和这些士绅汉族们沆瀣一气,甚至有不少都是这些家族子弟,祝大人虽然清白正直,但正所谓三人成虎,祝大人也是怕陛下为难,选择了自裁。”沈廷训接过话茬,苦笑道。
卫慕白不由想起了原来历史上那些民族英雄,没有马革裹尸,战死疆场,反而一个个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自己人”给弄死,而且是功劳越大,死的越惨。
不过这些都是极为隐晦的事情,没想到李贽和沈廷训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自己详细说来。不过对于这大兴目前的官场,卫慕白是了解的越多,心里越发感到一丝凉意。自己还是好好做条咸鱼,挣点小钱,娶几房姨太太,在这人间天堂的杭州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好。
“如此说来,沈大人这次可谓是不成功便成仁了。”卫慕白感叹道,看来沈胖子之前在马车上说的,若是不能竟全功,恐怕被发配到琼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都算轻的了,搞不好他这一身肥肉都要交代了,而他家人,恐怕也要如其他罪官一样,要么成为奴婢,要么被卖入青楼,成为娼妓。
想到如花似玉、才高气傲的沈梦秋成为以卖笑为生的娼妓,恐怕比杀了她还难受,卫慕白心中不由有些怜惜。
沈廷训闻言苦笑道:“接到陛下这封密旨这几日来,我是真的夜不能寐,连肉都多长了三斤,还望宏甫兄和子墨今日为我多多谋划,我这一家老小可就指望你们了。”
说罢,沈廷训直接起身,向两人深深一拜。卫慕白和李贽都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去扶。
“介夫何必如此,我既来此,岂会作壁上观,只是我久离官场,对这浙江的军、政一应事务皆不熟悉,介夫兄还需为我等一一说来,知彼而不知己,不过一胜一负尔。”李贽扶起沈廷训,连忙说道。
看来这沈胖子最近为这事压力还真是挺大,不然他贵为一省巡抚,也不至于向卫慕白一介平民行此大礼。
“这浙江虽为东南最为富庶之地,只是这卫所军备早已糜烂不堪,如今可用之兵,不过这杭州府附近的海宁卫、宁波府的观海卫、绍兴府的三山所、沥海所等几处卫所,其他温州、台州沿海之地,不说那些卫所缺员空饷眼中,怕是早已与那些海盗倭寇勾结在一起了。而至于这杭州府的左、右两卫,前些年因为越王请奏,已经改为越藩护卫,不是我这浙江巡抚能调动的了。”对于李贽的请求,沈廷训耐心地一一说来。
“杭州左、右两卫改为越藩护卫之时,老夫也有所耳闻。”李贽听着沈廷训的介绍,一边连连点头,一手抚摸着那稀疏的山羊胡子。
“杭州乃浙江省城,如此重要的卫所,怎会划给一个藩王作为护卫?”卫慕白闻言心中一动,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越藩勾结丞相杨嵩,以重金贿之,请求以杭州左右两卫为其藩卫,朝廷六部一半都是杨嵩的门生故吏,这兵部便是其中之一。”沈廷训解释道。
“这藩王勾结朝臣,历来可都是大忌,就算兵部同意,这皇帝陛下就允许了?这皇帝若不是个昏君,难道是学郑庄公?”卫慕白一脸惊奇地道。
“子墨慎言,陛下春秋鼎盛,英武开明,岂是你能非议的?”李贽听到卫慕白在这非议皇帝,出言不逊,顿时怒斥道。
沈廷训则笑呵呵地不发一言,看向卫慕白的眼神中异彩连连,既是惊讶,也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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