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潮已经来了一个多月,银鱼持续逆游不停。
这个把月,渔阳城中的百姓,小日子都过得很舒服,往年餐馆中的大菜,随意就进了自家的小屋,银翅鱼鲜嫩、肥美、清甜,那可是真好吃。
洪帮的日子却不好过了,本就是一群靠水而生的人,都是些渔民、船夫、水手……
渔民们本想乘着莹潮,多捕些鱼,好换些钱财。哪知银鱼多成这样,银鱼倒灌,家家户户都成了渔民,三岁小儿拿个簸箕也能从这渔阳河里挖起鱼来。这样银鱼卖不了钱,渔民的日子不好过。
船夫、水手就更别提了,银鱼霸占了大部分的河道,想行船?门儿都没有,连今年渔阳衙门运送官俸都改成了陆路,不走这水路了。
青帮却依然张牙舞爪,想着这莹潮来了,再多从洪帮身上捞点,变本加厉地找那洪帮的麻烦,这个档口去惹那洪帮,可真是撞上了枪口。
洪帮众人的正经营生本就被这银鱼倒灌弄得没法干了,大家伙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有力无处使,现在好了,青帮一头撞上,加上莹潮来之前的忍让,得嘞,新账旧账一起算,早就想出口恶气了。
青洪二帮的矛盾陡然爆发,和之前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的洪帮人居然开始干起了青帮的勾当,开赌当,拉皮条,呵,渔阳城里,青洪二帮这潭浅水,愈发有意思了。
渔阳府衙里,童太守倒是气定神闲得很,因为他知道,菜已下锅,鱼已入网,处理渔阳这盘菜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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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渔阳城衙门里,正午时分,王知章正在和童太守交谈,下面站着一些衙役。
“物繁则贱,洪帮这也是无可奈何。”王知章道,许是和洪帮接触久了,知道洪帮并非大恶之徒,王大人正在帮着洪帮说话。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就去学那青帮?开赌当?拉皮条?”童彦太守似乎嫉恶如仇,“你别忘了,打头围你渔阳府衙的就是这帮刁民!”
“……”王知章似被戳中了软肋,一声不吭。
“让他们上来问话。”童太守对着下面的人吩咐道。
堂下带上来六个人,虽衣着神态有变,但是仔细一瞧,便能看清,是那六个被罢了官,挨了打的捕头。
“你们都查清楚了?”童太守问道。
“启禀大人,查清楚了。”六人异口同声。
“一个一个说。”
六人依次将自己调查的青帮底细和盘托出。
原来这六个捕头在那城北被打被罢之后,对外放出了狠话,说对这渔阳衙门恨之入骨。私下里找着机会便结交那青帮众人,了解了不少青帮的内情。
渔阳十捕罢官被打十去其六?这分明是童大人在这城北搭台唱戏,给渔阳城,上演的一出好戏,警醒了官差,安抚了百姓,还给青帮下了饵,可真是一举多得。
“那就按之前安排的,开始行动吧。”童彦成竹在胸。
自童彦到了这渔阳城起,他可就知道青帮的那股核心悍匪已经人去寨芜了,为何迟迟不肯行动?
童太守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一来就以武力强行按下了青帮的势头,快刀斩乱麻,也可以,只是如此,这城中青帮便会藏头露尾,处理起来麻烦不说,也不一定能剿得干净。斩草不除根,除恶不除尽,后患无穷。还有那洪帮,升斗小民,自以为有了靠山就敢围我衙门?靠山?洪帮也算得是靠山?笑话!朝廷的颜面何在?青帮如果剿得太快,想要再找理由收拾洪帮好像也不太合适。那就先整顿一下衙门,看看事态发展,慢慢等着,等着火候到了,再一网打尽!如今便是火候到了,废物官差、大胆匪徒、无知刁民,别着急,一个一个收拾,都别想溜,敢欺上瞒下?枉法为恶?忤逆朝廷?可有你们好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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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国都,南城门,秋高气爽,孙夫子在城墙旁的高台上,口若悬河。
今天夫子没讲故事,在讲都河。都河里出现了银鱼,青鸾国人也知道了是那渔阳城银鱼倒灌。可有人说这是瀚海归流,意味着天下认青鸾为主,大家都信以为真。青鸾本就是皇室正统,可如今式微,其他各国虽鲜进兵来犯,却也对青鸾爱答不理。这天下认主的说法一出,便迅速在都城中迅速传了开。
夫子也不闲着,趁热打铁,既然天下认主的说法,缘起于都河,那便碰碰这都河的瓷,讲讲此河的来历,想来能多引些人听。
“夫民,居青鸾而青鸾,居雨蜇而雨蜇,非天性也,积靡使然也。正如城外那条都河,在京都此河叫都河;在朔阴,便叫朔阴河;在渔阳,又叫作渔阳河,其实此河千年之前,还有一个名字,叫浊江。”夫子侃侃而谈。
果然一说到都河,就引来了不少人。孙夫子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想着或许又能多收几个学童,开心地继续讲着。
“这浊江,为何叫浊江?便是因为其源头就在那浊光山之上。浊光山有水,缓缓而下,汇于山底成江,是为浊江。”夫子缓缓道。“浊光山就在京都之北,因其在极北极夜之时隐隐发光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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