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雨,不像秋日的萧瑟冷浸,唯有冷冽,窸窸窣窣,仿佛要让所有的事物都陷入长眠。
雨天无客,陈笑坐在酒肆的门槛上,望着门外灰色天空,他的眼神中有一股不属于孩子的忧愁,那是对未来的担忧。
事情已过去一年了,小酒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似乎什么都变了。
这一年里,陈笑和宋二都再未去过坛山,也从未出过渔阳,一直呆在酒肆,不练武,不读书,都更像是酒肆小二了,只是那面对来客时候的笑容也都更浮于表面。
宋二趴在厅堂桌上,打着盹。自从庞掌柜的来到渔阳,宋二安心了很多,他知道庞掌柜的有能力,有手段,更有心,愿意帮他们解决麻烦,可现下庞掌柜的却又走了,不知道是去往何处。
宋二从来不愿意做太麻烦的事情,也不会想得太多,只相信只要自己在酒肆,就出不了大岔子。
云娘在柜上,看着门槛上的陈笑,神色慈祥,如母亲看着儿子。有时候,云娘也会想,若不是当年她要把笑儿留下,现在的笑儿会不会过得更好一些。
庞掌柜真是个能人,只是派人来酒肆打过酒,酒肆的生意就变得如此红火。往年里,酒肆每年到头都能剩些酒,今年的酒却是早已卖完。
笑儿跟着自己,虽吃不了大苦,受不了穷,可终究算不上富贵。若是笑儿当年跟着陈染去了京都,留在庞掌柜的身边,也许如今可能过得更好。
酒肆里,大小三人,各有其事,各有其思。
雨渐渐变大,稀里哗啦,雨水变得更加冰冷刺骨。
酒肆门外来了一个乞丐,那乞丐衣着褴褛,头早已被雨水浸透,贴在脸上,看不清容貌,仿佛为了躲雨,他在酒肆外的屋檐下蹲下。
可小酒肆的屋檐,哪里能够遮风挡雨,雨水不停的溅在乞丐的身上。
天冷雨寒,陈笑本望着天空发呆,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了乞丐,见他衣不蔽体,一个人蹲在外墙边,甚是可怜。
陈笑从后厨拿了两个馒头,跑出去,对着那乞丐说道:“喏,这是馒头,你先吃吧,天冷别在外面,进来待会儿吧。”
乞丐接过馒头,看了陈笑一眼,便离开了酒肆。
那乞丐的眼神,陈笑从未见过,眼眸里没有丝毫光彩。
雨总有停时,这冬雨下了几日也就渐渐止住。
这日,酒肆里来了个客人,是个生面孔。今年的冬日里,来酒肆的人很少,因为熟客早已知道小酒肆,酒已卖完。
“小二,上酒,上菜。”那人似乎不知,对着酒肆里的陈笑说道。
“这位客官,不巧今年本店的小酒已卖完,只等明年新酒上市,才能喝着。”陈笑跑过去,解释道,又接着说,“本点还有上好的小菜,客官您来点?”
“有菜无酒,有甚意思?”他环顾一眼四周,看见云娘正在柜台上翻书,便走了过去,接着说道,“掌柜的?”
“这位客官,你有何事?”云娘放下书,抬起头看着来人。
“鄙人走南闯北,喜好收集各类古籍,方才看掌柜的手中之书,古意盎然,能否给在下一阅?”
云娘看这人并无歹意,把书递了过去,正是那本《小土录》。
那人接过书,翻开来看,发现只是一本理学怪书,翻了一会,似乎没了兴趣,还了书。
“掌柜的,这是订金,等明年的新酒上市,让人送十坛酒送去庞府。”那人放下银子,转身就走了。
这人正是那位何大人,他走出酒肆,心中暗忖不已,那小土录中的字迹古怪,和多年前的那本无封邪书如出一人。
可书上的内容,却是毫不相干。那本书是魑魅魍魉邪意盛,而刚才的这只是世间道理只求真,风马牛不相及。
只能再去找找巳蛇他们从长计议。
“何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何大人方才远离了小酒肆,杨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分明就是在小酒肆周围潜伏已经。
“你果然在这附近,刚才看了眼那掌柜手中之书。”何大人说道,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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