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月盘在天上挂着,成片的暗云游走于天际,一阵寒风吹过,迅速掠走了体表的热量。
天似乎开始变冷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远有些失魂落魄,整个人是被大个子拉拽着前行的。
他就不明白了,也想不通,老头怎么就突然发火了?
不就是在地上划拉了几个字嘛!
是!他也许是有些缠人,也有些烦人,可那不是希望通过文字来互相沟通,加深了解嘛!
好吧,就算你不认识,你也可以说一声呀。呃……就算说了听不懂,也可以换一些委婉的方式来表达嘛。干嘛发火啊!发完火还赶人!
莫名其妙!
……
借着月光,两人回到他们住的那间草庐,没有火塘,里面乌漆嘛黑的。
路远心中满是怨念。
坐在房间的阴暗之中,有许多话想说,却又没办法说给别人听,只能默叹一声,重又憋回肚内。
摊开手臂,仰身躺倒在草铺上,肚子里有点空,没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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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数天,阴雨连绵,一时不断。
趁着雨天无法出工,所有人都只能窝在草庐里,无所事事地发着呆,再忽视掉老头那凶狠的眼神,路远锲而不舍地继续用文字试探。
不仅是老头,就连大个子与小娃,他都试着写了不同的字给他们看,可惜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回应。
路远终于放弃了,他无奈得出一个结论,这三人,可能……都不识字。
而且,他还有个更糟糕地延伸猜疑,在这里,到底能有几个人识得字?
……
数天后的夜里,雨总算停了。
大概在中午的时候,路远出门了,毕竟没了太阳,他也很难确认天时。
外面依旧没有放晴,气温还骤冷了下来。
刚到外面,就被风吹得哆嗦了下。眼前是遍地的泥泞,所幸还有草鞋,勉强能让脚底保持干燥。
之前给大个子的那双草鞋,不知怎么穿到了小娃脚上。不过反正之前几日多是余暇,于是路远又编了好几双,不仅四人现在各有了一双,还能多出不少备用。
顺便还能讨好下老头,让他消消气。
早上天刚亮的时候,那帮“不干活的”就已经开始驱赶“干活的”下地了,顶着阴冷的潮气。
还好,大个子比较厚道,直拖到现在。
……
也不知道这里的窝棚因何缘故,里面的地势总是略低于外面,雨一大,水全都倒灌了进去。
“干活的”都被赶下了地,周围窝棚里原本应该都是空的,可还是能看见到几道矮小的人影在四处窜行。
仔细看,全是些“不干活的”。
这时,有个“不干活的”拖着东西从旁边的窝棚里出来。稍近点,被拖着的那东西,看着像是个人的现状;再近点,终于看清了,果真是具死尸。
尸体已经僵硬,眼睛圆睁不动,露出浑浊的眼白和扩张的瞳孔。皮肤暗紫,随着拖行,黑褐色的泥浆不断涂染上去。
再看周围,陆续地,更多死尸从不同的窝棚里不断运出,或抬或拖,最后随意堆砌到了一处。
……
继续往前走。
又遇见一个“不干活的”,同样拖着具死尸,正与路远与大个子错身而过。
突然这时,尸体竟开口发出了呻吟声,连站在一旁的路远都已经听到了,可在前面那个“不干活的”却依旧恍若未觉。路远抬起手“哎”了一声,“不干活的”回过头看了眼,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耐,好像还有点责怪,路远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于是,发出呻吟的“尸体”依旧被粗暴拖行。
原地犹豫了片刻,路远最终还是追了上去,拦住那“不干活的”。被拖行的“尸体”挣扎着抬起手,努力把头仰高,眼里透出求生的欲望,嘴里似乎想说什么,可憋了半天却只是长吐出一口气,接着就力竭重新摔回地面,头歪向一边,再也不动了。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看着瞬时就变得全无声息的“尸体”,路远愕然,刚才的一切,好似都是错觉。
他不死心,弯腰探了探鼻息,最终还是颓然起身。
看向那“不干活的”,他的脸上只有不解和厌烦的表情;再看大个子,木讷地眼神中不仅透着疑惑,竟然也有些责备的味道。
路远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沉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僵硬地抬起脚,让开路,“不干活的”嘴里一边叨咕着一边拖着尸体走开,现在是真的变成“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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