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灵草果然好用。
杨勇用研钵将阴灵草捣成药泥,涂抹到萧灭的胸口,那片焦黑的伤口很快变得鲜红。
“阴灵草依靠吸收术士死后产生的阴灵,才能生长,在墓地或者神庙附近容易采集。”
景氏看着自己一堆儿女面露惊奇之色,又补充道:“阴灵草中含有的阴灵,可以治疗阳灵造成的灼伤,但对普通烧伤无效。他能恢复这么快,也是因为他体内具有大量灵气。”
景氏虽然没有入品,但对灵气相关的基本常识十分了解。
杨放想到五皇子体内的那些灵气,的确具有诸多神奇之处,便讲出来自己的疑惑。
“只要体内有灵气,就算心脏中剑,也能快速愈合,那岂不是不死不灭了。”
景氏一只手抚在杨放的后脑勺上,轻声道:“他中剑之前就用灵气护住了心脉,因此没有被一击毙命,若是没能及时救治,也会死的。这世上哪会有不死不灭的存在……”
景氏说到此处,声音低沉下去,面庞隐藏在灯笼光线的阴影里,令杨放看不清她的情绪。
宴宴仍蹲在萧灭身边,举着灯笼,好奇地看着萧灭胸口的洞。
都这样了,还能活吗?
“丫头,看到我的心了吗?”
“呀~诈尸啦!”
宴宴将灯笼砸到萧灭身上,一弹腿跳出了柴房。
景氏搂住受惊的宴宴,责备她大呼小叫的没一点女孩的样子。
去舀水的杨勇闻声赶来,捡起灯笼递给杨放,扶着萧灭的背,将水送到他嘴边,一点点喂下去。
杨放接过灯笼,做出大人的样子责问道:“消消乐,你可还记得你的誓言,只要我救你,你就会帮我治病。”
听到这话,萧灭愣了一下,他倒是明白这“治病”,必然是指暗中传授墨家术法。
可这“萧萧乐”是什么意思?
“萧公子,可知仇家是何人吗?下手竟如此狠辣,这一剑贯心,几乎要了你的命。”杨勇没有等萧灭回答,便先开口道出了自己的疑虑。
倘若他的仇家是这郢都贵族,那么放儿是否还要接受他的医治,就需要掂量掂量了。
“兄台放心,我这仇家并非什么惹不得的贵族,不过是城中宵小,趁我不备偷袭我。待我伤愈之后,便会回去报这一剑之仇。”
萧灭勉强捡回一条命,任务失败,短时间内是回不去蜀中了。
除非能说服杨放,让他装成五皇子回去见门主。
杨放虽然只有六岁,却像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
凡事不可掌控,无法预测的力量,墨门都称为神鬼之力,杨放就像是鬼神的化身。
“我自然会践行誓言,帮你治病。不过我心脉受创,暂时无法使用灵力。若是被那仇家寻到,不仅我必死无疑,可能还会连累到你们。”
杨放听到此处,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养父母对他十分戒备,需要隐瞒的事情又太多,住在此处绝非长久之计。
“我家在纪山山脚有一处草庐,我爹每月都会去住几天。不如我们就去那里,你一边修养,一边也能帮我治病。爹,娘,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杨勇与景氏对视一眼,他们自然是想治好杨放的病,可这萧公子的来历不清不楚,还在被仇家追杀,杨放独自跟着他去纪山,他们不放心。
“放儿,你先跟你姐姐回屋里去,这件事我和你母亲自会商量。”
杨勇想先把儿女支开,在详细地盘问这萧公子的来历。既然他是受人所托,来给放儿治病,那他可能知道放儿的身世。
杨放将灯笼递给柴房门口的景氏,正要和宴宴一起回屋,忽然听到萧灭说话了。
“我是杨放的舅舅,受他亲娘所托。此次确是为了给杨放治病,我的仇家,正是当年追杀杨放与他亲娘的人。若是继续留在此处,我怕给会你们带来灭顶之灾。”
杨勇与景氏脸色煞白,都看向杨放,却见他像是没有听懂一样,十分平静。
景氏马上反应过来,以放儿的机警,平常连外兄都不愿意见,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要跟着陌生人去山里,显然是他们俩昨晚就通过气了。
只是所谓的“舅舅”的说法,也并不完全可信。
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开了,景氏所幸也开门见山地问:“你要怎么证明你是放儿的舅舅?怎么能让我们相信你对放儿没有恶意?”
“六年前,郢都城里发生过大量婴儿失窃的案件,你们的孩子也是在那时候被偷的。我暗中调查此事,惹怒了背后为恶之人,连累了我的阿姐,也就是放儿的亲娘。在被追杀到绝路,她迫不得已才将放儿托付给你们。”
夫妻俩人面色由最初的凝重,一点点变为震惊。景氏紧紧搂着杨放,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夜晚。
“鸠鸠呢?你知道鸠鸠去哪了吗?”宴宴眼里噙着泪,声音嘶哑地问萧灭。比起杨放的身世,她更关心亲弟弟生死,那是她此生都难以挣脱的桎梏。
萧灭沉默片刻,答道:“我不知。”
他不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人,但面对那个少女,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里映衬着的烛火光亮,他选择了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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