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明明知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连续三个为什么让这间冰冷的草屋温度陡然升高。迷惑,悲愤,诧异布满在孟娘这张清秀的脸上。
“孟娘!不许胡闹,主上已经不在了,太子生死未卜,主上临终前特别交代大哥,只要少主在就有希望,只有少主有资格入梅花庄!”
两股清泪默默流淌在孟娘的秀面上,她不解,难道江山就那么重要吗?为了江山,万千鲜血化枯骨,多少亡魂诉断肠。
“二哥,整整一天!兄长他从不失约,他一定,一定已经遭遇了不测,兄长走了,孟娘也不会苟活,孟娘不惧死,只是那么多人抛洒鲜血,值得吗?”
啪!一道无情的黑影掠过,张必先用他那树枝一般的大手,狠狠地扫了孟娘一记耳光。永乐清晰地看见,一顺间,美女的脸就肿起老高,嘴角还挂着丝丝鲜血,像红色的珍珠滴滴落下,每一颗都敲打着永乐的心。
“太残暴了,这死老黑,居然动手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永乐怒火中烧,义愤填膺,这乌云大汉已经触碰了他做人的底线,要不是动不了,他早就上去理论一番了。永乐正气得百爪挠心之际,孟娘下一句话瞬间让他震惊了。
“那就应该将这一切,将这千斤重担压在一个孩童肩上吗?难道我堂堂大汉王朝就靠着一个孩童复国吗?少主才三岁啊!”
“你!住嘴!”
张必先扬起大手又要打下去,但望着心爱的女人,悲伤中透着倔强的脸,实在是不忍心再下重手。
空气几乎凝滞了,孟娘低下头,看着弱小的少主,惨白的脸,闪烁的双眼,一下子悲从心中来,再也抑制不住,抱起少主嚎啕大哭起来。
“兄长!你在哪?你若有事,孟娘怎么办?”
望着梨花带雨的孟娘,张必先的心再坚硬也抵不过亲情的共鸣,爱情的担忧,不知不觉湿润了双眼。不过此时想大哭一场的绝不止这对儿亡命鸳鸯。
“什么情况?三岁?这,这女人抱着的是我吗?我怎么变成三岁了?我是做鬼不是投胎啊!”
陈永乐又进入了大脑缺氧,呼吸困难的状态,昨夜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怎么一睁开眼就成了三岁的娃娃了?任何科学的分析,逻辑的思考也不能解释这种离谱的事情啊。
陈永乐正在器官失灵时,一团乌云出现在了眼前,这团乌云还下雨了。张必先不知何时走到孟娘身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把头深深埋进孟娘乌黑的秀发中,浑身颤抖,仿佛一个孩子犯了错,在娘的怀抱中祈求原谅。
这是孟娘平生第一次见二哥流泪,在她的眼里,二哥是山一般的男人,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即使被箭雨穿透臂膀也不会喊一句疼,流一滴泪。
“二哥,孟娘知错,你别哭了,你这样我也不好受,只是这可怜的孩子怎么办?能瞒多久?”
“孟娘!休得再说,你只要记住少主就是少主,是我大汉唯一的龙嗣!只要有一天少主入了梅花庄,我大汉复兴可期!”
“孟娘,这是落风碱,你速去兑了热水给少主擦洗,只有此法可暂时隐去烙印,切记万万不可多用,否则碱毒入体会伤了少主性命。”
“二哥,孟娘谨记在心,只是接下来,我们该去往何处?少主的身子经此折腾,怕是吃不消,我怕,我!”
孟娘话说一半,玉口就被一张大手封住,张必先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虎目圆瞪,示意孟娘禁声。
孟娘也被这突变的气势镇住,但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屏气凝神,把精力全都集中到了屋子外面。距离草屋百米之处,一队火红兵甲静悄悄地从岭上摸了下来。
“百户,是这个村子吗?看上去没几口人,能是逆贼窝藏的地方?”
“不可大意,千户大人得到命令,这雷公岭一带就可能是逆贼的窝,不可放过一个村落,就连地皮也要给我刮下一层!”
“众人听令!给我仔仔细细地搜,宁可错杀,也不能让逆贼逃了,要是上面怪罪下来你我人头不保!。”
“诺!”
朱红色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朝着岭下的山村倾泻而去,火红的兵甲冷血异常,浓浓的杀气席卷而来,一瞬间就把整个村庄的所有生命吞噬了。
“二哥,外面!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难道?”
“混账!有人出卖我们!孟娘,你赶紧带着少主从地道走,我去引开他们,三天后在迎风客栈会合!”
“不,二哥,你带着少主走,我去引开他们,你身上有伤!”
“孟娘!”
张必先大手一张,瞬间就把孟娘拥进自己宽阔的胸怀里,紧紧地抱着。此时无需多言,唯有心意交会。生死离别时,泪雨纷飞人,摇曳不定的烛光里透着不舍。
君将去,妾难分,离人心上秋,江风拂柳时。
“孟娘,保重!”
不知何时,少主已被张必先将军用丝带捆绑在孟娘的背后,他猛地一按烛台,一道机关瞬间开启,在不舍不弃的目光中,必先将军目送心爱的人下落到漆漆的幽暗中。
他们双臂紧挽,被泪水和汗水无情地搅着渐渐滑落,从双手紧扣到四指相挫,距离越来越远,可情意却越来越难舍难离。
“不,二哥!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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