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大地渐渐穿上了嫩绿的外衣。那场混乱的大戏暂时已经落幕,不过永乐似乎有一种错觉,感觉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年夜的闹剧很快就被生活的琐碎淹没,唯有人们心底自知前路在何处。
廖正似乎开始责怪自己,责怪这些年没能尽到一个儿子,兄长应尽的责任。每天除了练功,就把自己锁在祠堂里祭拜老母。廖丛和柳氏继续着表面平静却各怀心思的生活。经过这件事廖丛似乎觉得自己对妻子有些亏欠,少了冷言冷语,多了温情脉脉。
女人天生是一种健忘又容易满足的动物。在丈夫态度大转弯的情况下,柳氏突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分辨不出哪些是真情实意,哪些是虚情假意。她又恢复了对丈夫百依百顺,体贴入微的样子。只是人心中都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对于柳氏来说这道坎儿就是孟娘。
这个无辜的女子心中一直装满了张必先,庆幸地是她最后见到他的样子起码还是一堆血肉。
如果孟娘目睹了太子朱标最后行刑时得懦弱和失语,让这个天地一般的汉子痛苦地哀嚎,恐怕她失去的就不光是心智,也许孟娘的命也会跟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一起走了。
柳氏发挥着她乡村妇女自有的歹毒,开始从提防孟娘,到故意刁难她。孟娘傻兮兮地,每一天都干着比自己身体重十倍的活,累得身体渐渐消瘦却浑然不知。她期盼得只有一个人,一朵乌云。永乐经历了赫然愤怒,苦命挣扎,据理力争到无可奈何。
“柳姨,这些活为什么全给姑姑做?你想累死她?”
永乐试过抵抗,可无奈这个小小身躯最后换来的是廖正的沉默,廖丛的冷眼旁观,和柳氏恶毒的言语。
“不干活难道还想白吃白喝?就是讨饭也应该有点尊严!”
从那天起,永乐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在哪里?哪怕在地狱,也没有免费的午餐,永远不会有,你必须靠自己去争取。
每天她都要帮孟娘分担,做饭,洗衣,针线活,家里的牲畜家禽,里里外外的活,永乐全都学会了。幸福地是她身边总有两个可靠的身影,陪她一起干活,替她排忧解难。
在有限的闲暇时光,三个孩子神出鬼没于村子的各个角落。人们见怪不怪,只是提醒自家的孩子少和他们接触,说他们是傻子,哑巴和小疯子。
永乐想把一切阴暗的东西屏蔽,不让他们折磨自己的心底,可只有在跟着廖忠练功的时候才能短暂摆脱忧郁。
对父母的思念,对奶奶和姑姑的亏欠,对杜小月的挂念,对那帮哥们的想念。还有对孟娘的怜悯,对乌云大汉的埋怨,时时刻刻搅拌在一起,化成淤泥将永乐淹没得喘不过气。
“小忠,傻根,你们说山的另一边是什么样?水的另一端会不会没有这些讨厌的狗眼看人低?真想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永乐的愿望一向不灵,可是这一次要如她的愿了,只是实现得不是早点离开,而是柳林村即将要变成一个恐怖的鬼地方。
“楼主,药老传来消息,您要的毒他已经调制好了,不过还需要些时日精炼。”
泉州雨花巷,雨花楼主绿娥高堂上座,一席卷帘花衣,浑身迷人的香气,都比不过她妖艳的容貌吸引人。
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最近非常安稳老实,一直窝在雨花楼,不闻窗外事,只弄女人香。
锦衣卫和燕王的爪牙把几个有疑点的地界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郡主,最后只好恨恨地作罢。
“哼!好戏还没开始呢?燕王殿下您等着,等着我给你送去一份大礼!”
“回去告诉药老,最近梅花全都收敛起来,一时半会不会再有行动,让他安心的调制,务必成功!”
大雨将至,在百花盛开日,一场阴谋即将到来。永乐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大馅饼会砸到她可爱又秀丽的小脑袋上。不知不觉她已经在柳林村度过了秋冬,迎来了春夏。当热气腾腾过后,一丝凉风将秋的脚步又一次降临了这个有山有水的美丽村庄。
“我跟你们说,这个东西叫手枪,在我上辈子啊,这是种跟牛的武器,甭管你是彪型大汉还是贼猴小鬼,见了它全都得腿软害怕,嘿嘿!”
村东口,大枣树下,三个小屁孩灰头土脸得聚在一起,永乐手里拿着一个木头刻的手枪模型在风中挥舞。傲娇的小脸洋洋得意,嘴里全是吐沫星子,说得一旁的廖忠和傻根一愣一愣的地大眼对小眼。
“呵呵,永乐,给我玩!”
傻根伸手要拿木手枪,眼里全是欣喜和渴望。永乐和廖忠已经与傻根相识了一年多,她知道这个傻小子看着憨憨的,其实内心就是个天使。
什么苦活累活来者不拒,一直默默地帮着分担。一天到晚傻乐呵,总是以笑脸相迎每一个人,无论是怜悯还是嘲讽都不能改变他天使般的笑容。
三个孩子在一起时总是不知不觉地笑着,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没人管的疯小子,可永乐却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虽苦点累点,吃得差一些,但心情是放松的,整个人无忧无虑地像一只刚会飞的小燕,迎风欢畅。
“来,傻根,我教你。要这样拿着,然后对着我,啪!啪!然后我就中枪了,哎呀,我死了!呵呵!”
永乐银铃般的笑声和傻根天使般的笑容交织在一起,在廖忠看来这就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画面。
远山有山丘,浮云游四周。近水临楼台,月中佳人羞。笑语映欢颜,年少无知愁。拳拳赤子心,游儿意九洲。兄弟,爱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天下间还有什么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让人幸福的事情吗?
“小忠哥,你别傻愣着啊,快和我一起配合下,逗逗傻根,啊,我被打中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