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以简单博弈的输赢为赌注的游戏却是一个家庭坠入深渊的枷锁。“黄、赌、毒”对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社会的毒害远远不是好奇、刺激那么简单,那是走向地狱的罪恶之路。有了刻骨铭心的教训,阿兰、云香、云佳、小乔就是打破头也不敢再有赌博的念头。他们抓住一年中末尾行情的最后冲刺,脚踏实地做好自家生意,能赚一千是一千。
时光荏苒,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江南城大街小巷彩旗飘飘,盆花朵朵,空气里飘荡着浓浓的庆祝过年的节日气氛。不过,城里城外的气氛还是大不一样。缘起湖边,张灯结彩,沿街花树粉妆玉琢,一派喜气洋洋,大人小孩走街串巷,其乐融融。而郊区乡镇,特别是沙地平原,工厂放假的冷冷清清,没放假的依然机器轰鸣,无论老板还是工人在乎的是生意,盼着来年能更上一层楼。
因为要两处分开办酒席。鸳鸯和金晶龙商量后,就安排在年前把娇娇的婚宴大事办了。早叫匠工把旧屋粉妆一新。
办酒之前,云平和娇娇先去机场镇民政局领结婚证。被告知要婚检后才能领证。云平非常惊讶,这结婚是个人的事,与他人何干?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要婚检后才能领结婚证。包括云东、云北、云佳以及石头、小豆等结婚都没有婚检。民政局工作人员见云平闷闷不乐,就笑着说道:“以前我们江南城也不需要,但现在开始则要婚检。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就是做个体检。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艾滋病跟癌症肿瘤一样已经成了危害个人、家庭、社会的健康超级杀手。这些病,平时又看不出来,能在结婚前做个婚检也是为了大家都好。”
云平心想:听这么说也是有道理。虽然婚检感觉不是很好听但对大家都有实在的好处。至少在宣传上让人们知道洁身自好的意义,增强人们预防疾病的科学意识。
于是,两人就去医院做了个婚检。很快云平和娇娇拿了医生开的婚检健康证明回到机场镇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两本小红证书,对云平来说是非常神圣的。杨家兄弟姐妹天生都是重情重义有当担的。他们对待感情是认真且神圣的。随随便便的结婚证书不会出现在杨家孩子们身上。
云平和娇娇各自拿着一本结婚证书。江南城甜蜜蜜的微风吹得云平笑盈盈的脸,等这一天太久了。云平感激命运的邂逅。
结婚当日,老家来的亲戚只有云东一人,兄弟俩定好先把江南城这边的喜酒办了,再和娇娇三人一起坐车去老家过年并办喜酒。
虽然只有云东这么个亲戚,然而云东一点儿都不陌生。他和惯根、阿娟都成了生意上的老朋友了,现在又是亲戚。即使是其他江南城亲戚不曾谋面过,但在惯根和阿娟日复一日地宣传下,云东兄弟俩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
亲戚们见到云东都是喜笑颜开。其中的欢迎、祝福、羡慕甚至巴结,各种成分都有。
云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以笑代说。
婚礼很简单。云平一身崭新笔挺的西装革履,其俊秀和气质压过当红明星,连大哥云东看了都自叹不如。娇娇穿着从照相馆租来的婚纱宛若茶镇传说的仙子下凡。真是天造地设一对,两人坐在舅舅惯根的轿车上,绕着机场镇转一圈。
这么简单的婚礼,云平没有怨言,甚至非常激动。没想到自己能和江南水乡人间都市美若仙子的娇娇结婚。真的跟做梦似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云东更没有嫌弃的理由,虽然在江南城这算是极其简单的婚礼,但在茶镇就是辉煌了。他觉得云平福气比自己好太多了。不仅老婆漂亮,还能坐上轿车庆婚礼。这是有钱人的待遇。云东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买轿车。羡慕人家不如自己去奋斗争取。以前在茶镇觉得有轿车除了显富外,其它也不怎么样。但在大城市里,情况完全不同,轿车是基本代步工具。娇娇的家到江南城市中心大约30公里路程,到江南城核心缘起湖大约35公里路程,跟茶镇去茶县的路程差不多。但这里是一马平川,一望无际的海边沙地平原,要是有轿车,方圆几十公里兜兜转转就很方便。轿车是大城市家庭基本生活的幸福代步工具。
平日云东都在江南城郊区轻纺镇面料市场里,倒是常常在瓜子湖边散步,没有时间也没有雅兴去市中心的缘起湖。现在闲了下来,突然想去看看那闻名已久的美丽动人缘起湖。
金晶龙把酒宴摆在家里。一则,可以省些钱,二则,这样比在酒店里热闹有气氛。
厨师一大早就叫来帮手在门前空地上搭棚,调桌安椅,摆好煤气炉灶就开始左右开弓地刷锅洗碟忙碌起来。
云东和云平看后,都说江南城人很聪明,很有办法。在茶镇,酒宴桌椅从来都是摆放在家里,没有人会想到在空地上搭棚。这样就是清理起来也十分方便。从这点也能看出江南人比茶镇人有头脑。怨不得人家富裕。
江南城地方风味特别喜欢清蒸菜肴。
云东、云平吃惯了轻纺面料市场里当地人饭摊的口味,吃机场镇人家的菜肴不是问题。毕竟两镇距离很近又同在江南城郊区沙地平原上,风俗习惯完全一样。
第二天,云东说要去缘起湖看看。鸳鸯和金晶龙没有作声,他们一,怕麻烦惯根开轿车相送。二,觉得缘起湖没什么的,他们土生土长的江南城人到现在都没有去过缘起湖。三,从机场镇去缘起湖的公交车很多。又加酒席办得很忙碌,劳神筋骨,没有那样的闲情雅兴。
于是,云东就自己趁公交车去了缘起湖。30来公里路程若是自己开车,那也很快。但公交车不是私家车,是为城市居民服务的公共交通工具,人家要穿街走巷,结果悠转了将近三个小时。本来云东就不会坐车,在公交车柴油气长时间熏闷下,弄得头晕目眩的,吃进肚子里油腻腻的饭,就差一点点吐了出来。云东发誓一定要努力奋斗买辆车,而且买的车不比惯根的差。
冬日的缘起湖非常平静,湖面上冒出轻轻的白烟,湖水依然清澈见底,盛开的腊梅更是鲜美艳丽。无论春夏秋冬,缘起湖总是那么地迷人,美得让人心动。
虽然云东并不喜欢担风袖月、游山玩水,对缘起湖的文化生态远远没有云平深。对他来说,赚钱养家脱离贫穷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只是在云平的影响下,又近在咫尺,他才出来瞧一瞧,传说中的人间仙境缘起湖。
湖滨路步行街,禁止车行,云东悠然自得地款步在湖滨路上,欣赏美不胜收的湖景,呼吸着久违的清新空气,当他目睹了辽阔的缘起湖清秀和宁静,在群山三面环抱下像个仙子少女,又地处繁华大城市的心脏地带,不禁感慨:“难怪云平口口声声说缘起湖是天下无双的人间都市居住圣地。”
忽然,他支持云平想在缘起湖边居住发展的梦想。工业区环境污染严重,的确不是长期居住的地方。
有了缘起湖柔美的安抚,云东激奋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心中无数感慨:缘起湖的美,名不虚传。此美只应天上有,如此醉人的城市,天下无双。本以为娇娇甚至惯根等江南城本地人会以江南城缘起湖闻名遐迩来热情好客招待自己,奇怪的是大家都那么地安静,就跟约好似的对自己这个远方来的亲戚冷冷冰冰。当见到缘起湖像个安静的少女才明白过来。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虽然大鹏城、喜洋城、东方城是公认的一线超级大都市,然而它们三座城市合在一起的城市规模都没有江南城大,江南城的城市规模实在大,城市中心和郊区生活环境文化生态完全不一样。机场镇去缘起湖的路程跟去入海口的江边距离差别多,处于中间位置。换言之,单从缘起湖到江南城区域的入海口江边就有70公里远,可见江南城城市规模之大。
江南人文化就跟缘起湖那样婉约,细柔,那样的安静。就跟缘起湖那样笑迎天下游客,不排斥不抵触,十分博大包容。这也是惯根、阿娟、娇娇等江南人都是那么地和声细语的内在文化原因。当然,云平的丈母娘鸳鸯除外。
但郊区沙地平原文化明显是跟江南江的潮水那样,激流勇进,开厂置业,争做时代的弄潮儿。这和城市中心缘起湖柔情似水,安静自得的文化生态圈完全不同。两方水土两方文化生态圈。这就是沙地平原工业区当地人很少谈及缘起湖的现实原因。因为这种截然不同的文化生态圈,必然造就不同思想和生活观念的人。天底下估计也就一座江南城有两个完全不同风格的城市核心文化生态圈。
跟云平不同,显然云东更喜欢江南城沙地平原工业区文化生态圈。虽然工业区污染严重,但这里大浪淘沙拼搏勇进,不管读书多读书少,对所有人都适合,到处都是赚钱机会,只要勤奋就有钱赚。云东必须努力赚钱奋斗,因为家中有一群不要读书的孩子,将来都要继承他奋斗的家业。因此云东对缘起湖文化生态圈没有太大兴趣,他没有读多少书、没有什么文化,自然很难习惯缘起湖边的深厚历史传说文化生态圈,不过,他支持云平去缘起湖边的文化生态圈发展,因为云平读了太多年的书,满肚子里都是故事传说,有知识,有文化,有内才,喜欢山水和故事传说,非常适合缘起湖文化生态圈的生活环境里发展及居住。城市工业区是资本家、企业家、奋进者的淘金乐土,旅游、文化、政治中心区是文人墨客的天堂。
云东伫立在缘起湖边,抬头遥望天空。非常明显,天一半蓝,一半灰。那蓝蓝的天,对应的就是缘起湖四周旅游文化区,那灰蒙蒙的一边,对应的就是沙地平原工业区。听云平说,现在国家包括江南城的工业发展理念已经开始转换升级为绿色环保工业,包括江南城在内的所有大城市公交车也开始淘汰油烟瘴气的燃油车,取而代之的是零污染的纯电动车和燃料电池车。不过,这个过程还需要十年或者二十年以上时间。但云东始终认为,无论科技工业如何发展,工业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污染,无非就是严重和轻度的区别,工业区永远都是大城市集中污染的区域,旅游、文化、政治中心区永远都是城市污染最少的区域。
游了一半,云东看看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去坐公交车,要不然太晚了被人家笑话。
回来吃晚饭,大家除了客套话并没有人聊缘起湖。因为沙地平原工业区人对缘起湖的陌生度跟云东没有太大区别。鸳鸯半脸歉意,半脸笑道:“我们机场镇马上就要修地铁了。也许,几年后就开通,到时从机场镇去缘起湖趁地铁只需要二十多分钟。特别是听说地铁里很干净不像公交车满是臭气熏天的油烟味。”
云东没有搭理也不见怪,只是埋头吃自己的饭。他知道现在大鹏城、喜羊城、东方城是公认的一线超级大城市,虽然江南城还没有发展到超级都市水平,但也是极其富裕的大城市,江南城的知名度和幸福感还在大鹏城、喜羊城、东方城等之上。这都是因那独一无二的缘起湖。如果没有缘起湖,江南城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云平也不会来江南城。云平常常说,他就是奔着缘起湖来江南城的。
在江南城机场镇呆了三天。云东和云平发现江南城的地理位置是非常优越的城市,它坐地平原,背靠群山,面朝大海。四季分明的气候使得江南人非常勤奋地依季节换穿衣服的习惯。也养成了勤劳的生活习惯。相比轻纺镇,机场镇的发达要逊色很多,但机场镇也是江南城的发达乡镇,比茶县要发达强大得多。镇上的飞机忙忙碌碌,吃顿饭功夫,就已经有十多架次飞来飞去。虽然那震耳欲聋的马达声,机场镇人都不喜欢,但茶镇来的两兄弟却很兴奋稀奇。那大如轮船的铁鸟载着八方客人,汇聚江南城。特别是那些跟云平和云东一样,从远方追梦来江南城的游人,爱上了江南城的繁华,爱上了江南城的诗韵。
年底大城市的交通异常繁忙,娇娇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和云平云东出发了。
虽然云东呆在机场镇三天都住得不爽。但听得说鸳鸯和金晶龙都很想去人家省里旅游,遂临走前,云东还是热情邀请鸳鸯和金晶龙一同去茶镇,哪怕是看看异乡风情也好。然而两个既不会招待客人朋友也不会做客他乡的江南沙地人,怎么也不肯去。
江南城长途汽车南站人山人海,这是娇娇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江南省,也是第一次坐长途卧铺车。
云东和云平担心娇娇晕车。因为兄弟俩都会晕车。就把靠近车头的卧铺让娇娇躺着。这样坐车能舒服很多。兄弟俩已经坐出经验来了。当然,还有兄弟俩经常坐长途汽车,知道远行的卧铺车充满着各种混杂的臭味,特别是小偷流氓的凶险。所以,兄弟俩一左一右的护卫着,就像是娇娇的贴身保镖。而娇娇觉得好奇,并没有意识到长途行车的各种潜在的风险。
好在,娇娇既不会晕车,也没有发生其它意外。三人都安全地回到茶镇。因为现在两省高速公路通车了,这次坐车回家比以前云东和云平一个人从江南城坐车回茶镇快了一半的时间。这么平整的高速路面,让云平和云东的晕车痛苦度大幅降低。
一路上看不尽那雄山峻岭,涧水出深山,花开崖洞外,路边走兽寻觅食,两山禽鸟对头飞。平望是山堆,俯瞰见深渊。刚出隧道又入山洞,临崖驾云又飞高桥。走出江南,满目诗画河山。
看得娇娇一路惊叹不已。
不过,令云平略带遗憾的是因为行车路线改道,云平吃不了上次在两省交界处山头城的那家有中草药炖猪肉汤的小饭店的菜肴。
其实不仅是云平,包括云东、阿兰、云佳、小乔、云香等,个个都想吃上阔别已久的茶镇土香土味的菜肴。
一下车,杨普带着个工人冒,笑堆满脸地和云北、依依、阿兰、云佳、小乔、云香等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抢着背东西。当然,还有瓶根,他在厨房里帮忙烧饭哩。
大家簇拥着从人间天堂江南城来的娇娇,就跟一群绿叶衬托着一朵盛开的花儿。
“真是太美了。”娇娇第一次见茶镇亲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叫喊。
看着娇娇跟花儿一样,阿兰不禁感叹岁月如梭,她不敢跟娇娇挨得太近。
在云平的指点下,娇娇柔声细语地逐个喊道:“爸爸、大嫂、大姐、二哥、二嫂、妈等等。”
杨普乐得合不上嘴牙,马大婶喜得热泪盈眶。完全正宗的江南城媳妇,杨家列祖列宗该无怨无悔。
杨普撸起袖子,在厨房下最拿手的茶镇山珍即中草药炖本地猪肉汤。
娇娇明显感觉到茶镇人非常热情好客。这让习惯于平静的娇娇,有些不习惯。
饭桌上热气腾腾地摆放着的是本地猪肉炖中草药汤,炒兔肉,辣椒炒野鼠肉等。大家吃得满嘴喷香,唯独娇娇吃不惯。她看了饭桌上的野老鼠肉害怕得连握筷子的勇气都没有了。云平跟她解释道:“这老鼠非那老鼠,它是人工放养的可食佳肴,是茶镇的特色山珍。”
不管云平怎么说,娇娇就是不敢吃野老鼠肉。
江南人很喜欢吃新鲜的螃蟹、小龙虾,而茶镇是正宗的深山岙,没有那样的东西。有的也是菜贩子从海边城市榕城等地贩运回来放在冰库里的非新鲜海味。
为了宝贝似的儿媳妇能吃上合口味的菜,杨普去菜市场买来了冰螃蟹、虾、带鱼等,烧好给娇娇沽饭吃。
娇娇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云平问她,“何故?”她说,“不新鲜,难吃。”
这可让杨普犯难了。要知道杨普可是茶镇有名的大厨师。
杨普变换手法,弄出各色各样的菜肴,蒸的、炒的、炖的等。最后弄出一碗落葵汤,这汤吃得滑滑的,是唯一让娇娇满意的茶镇菜肴。
云北提议让娇娇一起去鲨排河摸蚬,这是茶镇所有人都喜欢的童年趣事。龙儿、凤儿也争着去。
家里没有轿车,也没有摩托车,只得走路去。娇娇不惯于涉水缘山地走路。她本不想去,看着大家都这么热情似火,也不好扫兴。
云平和云北、依依、龙儿、凤儿都下河去摸。显然茶镇的冬天没有江南城那么冰冷。只有娇娇一人站在鲨排河岸边拿着笊篱往河床上的沙堆里掏蚬。
哥姐看着娇娇蹑手蹑脚的样子,一边低头摸蚬,一边咧嘴笑。
云平想起以前经常和芳儿在这鲨排河摸蚬,两人有说有笑,甚至相互戏水。那是多甜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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