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雨,总不肯一口气降下来。多雨的江南,湿了谁的发,勾了谁的眼,绿了谁家檐。
兰陵王死后,张天健对江南已不似原先那般有好感了,江南的树太妖,水太媚,磨人心志。他已经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北方,那座叫长安的都城。他知道,只有那里,才是自己的舞台,只有在那里,他才有机会用自己的方式为兄长兰陵王复仇。
“看来,我得离开这里了!”
张天健并非异想天开,就在他苦苦思索如何报仇之时,机会便送上门来了,这还是缘于后梁王宫的年夜饭。
今年的年夜饭,依然是张天健陪着萧不吉去的,萧不吉依然享受着如去年一样的待遇。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萧岿和张皇后没有了去年的那种轻松,眉头淡淡着拢着一丝忧郁和悲哀。而这一切,并没有逃脱张天健锐利的目光。
第二天,按惯例,张天健应该陪着萧不吉回去了,可张天健却专门去拜访了萧岿和张皇后。
一进门,张天健便见萧岿和张皇后相对而坐,他上前行礼道:“姑父,姑姑,若我没猜错,你们一定是遇见难事了,因何忧愁,可否说与天健听听,说不定还可以为你们开解一二。”
张皇后并没有因为侄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而感到好笑,相反眼中闪现出一丝希望的光茫。她向萧岿望去,萧岿沉吟片刻,朝着张皇后微微颌首。
张皇后叹了口气道:“想必你也听说了,这此年来,北周朝中许多大臣提议,去除后梁属国地位,把江陵变成北周郡县。现在,北周武帝突然要召你姑父入长安晋见,在这之前可没有任何征兆。我担心你姑父这一去会凶多吉少,故而才忧心忡忡!”
“北周武帝召见姑父?去长安?”张天健听罢心中一动,他迅速在脑中盘算着,看来自己的机会来了。
想到这里,张天健对萧岿和张皇后笑道:“姑姑只管放心,姑父此去无忧,说不准还是好事呢!”
“噢?此话算讲?”萧岿和张皇后眼前一亮,异口同声问道。
张天健道:“我听说北周武帝为人沉稳,不似那北齐高纬,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对姑父下毒手。想必姑父在长安也是布了眼线的,既然没有任何征兆,那只能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例行的宣召,以示对后梁的安抚!”
听了张天健的话,萧岿和张皇后稍稍有些安心。
张天健接着说道:“后梁虽然只是北周的属国,但却起着防御南陈的作用。后梁的存在对北周有百利而无一害,至少在北周平定南陈之前,武帝只会厚待后梁,绝不会对姑父怎么样的。”
萧岿和张皇后频频点头,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张天健仅仅只是七龄童,为何能想得如此之深。
张天健并不理会萧岿和张皇后此时诧异地神色,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打消萧岿的顾虑,让他放心地前往长安,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与他随行。
想到这里,张天健趁热打铁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想必姑父也知道北周现在的情形,真正控制朝廷权柄的并非是皇帝,而是大冢宰宇文护。武帝就算想对姑父下手,若宇文护不同意,他也是无计可施!故而姑父不仅要去,而且还要尽快动身,以打消北周上下对姑父的疑虑。若姑父推三阻四,迟迟不能动身,势必会引起北周对您的猜忌,到那时候,后梁就岌岌可危了。”
“天健说的在理,我会尽快动身,绝不能给他们落下口实。”萧岿终于下定了决心。
“天健,依你看,你姑父到了长安该如何去做?”张皇后虚心地向自己的侄女请教道。
张天健侃侃而谈道:“很简单,一是对武帝动之以情,二是对朝臣晓以利害,三是对宇文护贿以重礼,如此三管齐下,姑父必定会安然无恙!”
萧岿听罢心中大定,喜上眉梢,可转眼又皱起了眉头:“天健,你这三不管齐下之计大固然是好,可若搞不好便会弄巧成拙。再说了,我到了长安肯定行动上有诸多不便,你可否与我说说该如何操作?”
张天健一听萧岿这话,心中暗喜,看来自己的一番话着实起了作用,他故意摇头道:“姑父,这种事情哪能提前预测,只能临机而动。”
“这可如何是好?”萧岿急得搓起手来。
张皇后在一旁思虑再三,突然对张天健道:“天健,姑姑有一事求你,可行?”
张天健已经猜出张皇后要说什么,他笑道:“姑姑是天健的长辈,有事尽管吩咐,何来求不求的一说。”
张皇后恳求道:“姑姑想让你陪着姑父一起去长安,遇到了事你姑父也好与你商量,如何?”
听了张皇后的话,张天健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等这句话。
张天健心中虽然高兴,可嘴上却犹豫道:“姑姑,我一个小孩子家,姑父能与我商量什么?再说了,就算我愿意,阿爹阿娘也不会同意让我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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