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距离忆盈楼成立已经三十年了。老一辈的公孙大娘已经渐渐不问世事,秀坊中的事大都交由门下弟子处理。而新崛起的弟子中,有七个杰出的人才,被称为“七秀”。分别是:
绮秀——叶芷青;
楚秀——萧白胭;
薇秀——王维林;
琴秀——高绛婷;
菡秀——苏雨鸾;
昭秀——曲云;
燕秀——小七;
山美水美,歌美舞美,不及佳人美。在很多人眼中,七秀坊简直就是天堂。公孙大娘建立秀坊的本意是将舞蹈和武艺的绝技传承下来,可惜,美的东西总会引来丑恶的觊觎。虽然背后有皇帝和天策府撑腰,但这里仍是个风波不断的地方。
曾经有一位日本遣唐使吕庵贤在七秀坊内醉酒闹事,秀坊女子一怒之下,管他是什么遣唐使,直接削了他的耳朵让他清醒了一下。没了耳朵的吕庵贤回国后向天皇这样介绍:“唐朝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尤其是那个叫做七秀坊的地方,我以天照大神的名字发誓,那里的唐人女子真是无与伦比……”
这一天,琴秀高绛婷在忆盈楼中演奏箜篌绝艺。一双无骨惊弦手拨出天籁之音,让听众们如痴如醉。只是如痴如醉的人,不全是在欣赏音乐,还有某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让他们如痴如醉的只有眼前的美女。
这人来历还不小,是安禄山手下狼牙军统领庞龙武。
庞龙武垂涎高绛婷的美貌,想要强拉高绛婷入室作陪。他的有些手下知道,忆盈楼不是一般的娱乐场所,劝他不要太为难人家。但是庞龙武一介莽夫,平常又嚣张跋扈惯了,哪里听得进。他本是江湖中有数的高手,当年纵横南北,恃强劫掠,辽东双鹰、漠北四刀传言就是折在他的手里。在座的武林人士不少,却对他敢怒不敢言。
这一年,高绛婷才二十岁左右,却已是稳重知礼。如果叶芷青或者萧白胭在,自可以哄住或者吓住庞龙武,但是温柔善良的高绛婷不擅长对付这样的无赖。
庞龙武对高绛婷纠缠不休,跟高绛婷关系最好的小七怒了。
这一年,燕小七十五岁。小七也是个孤儿,本来她襁褓中写着生辰八字和姓名。但是她不想用遗弃她的父母给的姓名,于是叫自己燕小七。她是公孙大娘公孙幽最小的徒弟。但是,小七和师父的性格大相径庭。或者说,她跟忆盈楼的绝大多数姐妹都不太一样。公孙一脉的技艺,本是广涉琴棋书画、歌舞杂艺,涵盖甚多,忆盈楼的女弟子们无不是曲艺娴熟。但是小七不一样,她从小到大一点艺术都不沾,一心一意练剑。
六日迎阳立、三冬抱雪眠,她习剑之苦,人所难及。曾有姐妹问她可是不爱其他技艺,她也只是默然不答。公孙幽曾偶尔看到她练剑,伫立久久,长叹无语而去,自觉也再无可教她之剑法,小七对剑技的理解已经远超众多姐妹,只是缺少实战的经验而已。
……
世人说到七秀坊,总是只记得七秀的歌舞,却忘了七秀女子手中还有剑。
庞龙武手下的严文对高绛婷笑道:“我家统领英雄当年,甚是喜欢姑娘,你这便随统领去了吧。”
这时,旁边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咱家姑娘也很喜欢统领,要是统领现在不离去,那就永远留在这儿吧。”
声音清脆冷漠,便如玉珠落盘,一字紧似一字的迸将出来。
这本像是句玩笑话,但是众人听来,却觉得有种彻骨的寒意,让人脊背发凉。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绝色少女端坐席中,一身素衣,面前放着一个白色长条包袱。
众人都不明白她想干啥,高绛婷却急了,她对小七说,这位是狼牙军的大统领庞将军,咱们可不能得罪了。
小七笑了,对高绛婷柔声道:“四姐,我刚过了十五岁生日,师父已经允了我出师,你为我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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