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庸一边施礼一边慢步走向石将军,眼看走到他面前,急趋数步,低声询问:“石将军可好?”石将军吐出一口气,低声答:“无妨。”曳庸哈哈大笑,掩过刚才的问答,双手托住石将军,往越军走去,石将军顺势拔出大斧。曳庸大声笑道:“石将军,你是我军无双勇士,又是国候亲密信赖的大臣。本次出使楚国,你处处小心谨慎,是担心有负国候所托。我看那三人年少,面目也和善,不像贼匪。你无须动怒,由我去问个详情,如何?”虽然交手不利,石将军依旧傲然道:“你去吧。”
伯无昧也退回阳萤钰身傍,见他左脸颊沾着泥土,伸手抹掉,问道:“有没有受伤?”阳萤钰哂然而笑,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睛,道:“无昧哥,我没事。”右手舞出两朵剑花,续道:“你瞧,好着呢。我就想再跟那老匹夫比划比划。”伯无昧眼神泠然一射出,说道:“你并非他敌手。”阳萤钰被他瞧得心虚,却仍然吐吐舌头,说道:“无昧哥在,就算十个老匹夫我也不怕。”
说话间,曳庸走过来,屈身齐腰,礼道:“三位公子有礼,鄙人乃是越国大夫曳庸。听闻三位公子于官学府学习大学之道。曳某出使楚国数回,与楚国名士皆有结交。不知三位公子老师乃是何人。”
三人还礼。伯无昧望向晋文征,他双眼一闭一睁,伯无昧便知越国确实有位曳庸大夫,于是说道:“老师名讳不敢直呼。然而曳大夫问到,不说是为不恭敬。我三人的授业恩师乃是伍子胥先生。”
曳庸大吃一惊,春风满面笑道:“曳某听闻伍子胥先生之名久也。伍奢老先生乃是贵国太子太师,家中两位公子,大公子伍尚忠义,二公子伍子胥坚韧,博学多才,韬略万千,深受其父喜爱。难怪三位公子如此潇洒,器宇不凡,我国何曾有像三位公子这般的少年。三位公子既然游学,何不到我越国一去?让我国后学小生学得三位公子风采的十分之一二,也是我国兴事。”
一番话,听得如沐春风,伯无昧的耳根都开始发热,连忙说道:“先生谬赞,我三人也不过学得老师皮毛,怎么敢游学越国。况且我们游学期限将至,即将返回国都郢城。”
曳庸摇头叹息道:“越国学子没有福气呐。曳某此行也是去贵国郢城拜见楚王。不知三位公子是否有意同行?”
晋文征上前一步,抢先答道:“我见贵国行色匆匆,定有紧急要事。我们三人脚慢,不敢耽搁越候大事。诸位先行,日后有缘,郢城自会相遇。”
曳庸点头称赞道:“这位公子言之有理,果是伍先生的弟子,思虑缜密。三位公子姓名可告知否?”
这名曳庸先生礼仪有度,伯无昧三人皆有好感,于是依次报过姓名。曳庸见识广博,惊咦道:“三位公子令尊可是楚国大夫伯郤宛、工尹晋陈、玉尹阳令终大人?”三人应是。曳庸瞬时笑容满面,上前一一拉过三人的手,说道:“三位令尊曳某仰慕已久,可惜只在朝堂见过数面,未曾结交。今日得见三位公子风采,如见令尊大人,幸哉幸哉。待了却国事,曳某亲自登门拜访。”伯无昧三人齐声道:“先生乃是长辈,安敢有劳。”
曳庸道:“曳某有公务在身,不能逗留太久。三位公子,就此别过。”伯无昧应道:“先生先行。等我们三人回到郢都,倘若先生还未离去,必当拜访求教于先生。”
四人互行辞礼,曳庸回到越国军中跟石将军耳语几句,石将军斜眼瞧他三人一眼,提斧上马,挥手喝令:“保持原先队列,加速行军。”围成半月形的越国士卒渐渐散开,成两两并列阵型,继续前进。曳庸再向他三人隔空拱手施礼,跨上棕马与石将军并行。
等到越军走远,伯无昧笑道:“曳先生确是高雅之士,只是太过热情,若要同行回郢城,跟他待一天我就要受不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晋文征也道:“那时,我们跟着越军寅时起、酉时息,露宿扎营,吃粗粮野菜,也没有时间和闲情逸致欣赏湖光秋色。倘若遇到贼匪,我们还不能袖手旁观,这也是曳先生心中所想。萤钰刚与他们将军交手,吃了一摔,气还没消去,怎么会给对方做护卫?对吧,萤钰。”
“也不是不可,要是为那少女,别说做护卫,死也愿意。”阳萤钰意味深长的答道,语气轻浮,痴呆呆望着越军队伍消失的方向。晋文征皱眉,便想起刚才马车经过,一名少女挑开布帘与一男子说话,似乎询问些甚么。那少女挑眉轻笑,容颜清甜无比,宛如夏日雨后的清晨莲花初放。晋文征抬手持箫敲了他脑门两记,说道:“萤钰啊,亏你还自诩翩翩如玉的三公子,咋就惹上了窃遇偷香的坏毛病,你父亲的名声都让你给败坏了。无昧,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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