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史彦与两位妯娌、儿女子侄们一起吃了饭,那几个男孩子还闹着要出去玩。史彦和陈氏、娄氏等,只得放他们去了,只命人好好跟着。
倒是贾敏,不再闹着出去,只说要睡觉。史彦便将她放在床上,盖上杏色绫缎被,亲看着女儿,不一时就睡熟了。
史彦因饭前睡了一觉,便不再困倦,又因云梦带着小丫头们吃饭去了,史彦便无事可做,遂拿起女儿在路边买的几支杏花,又有几朵在山上采来的野花、野草,又看到案几上有一个天青色的汝窑纸槌瓶,便伸手拿了过来,在将这些花摆在瓶内,又翻来覆去,调换位置。
忽听得贾敏在床上有轻轻呻吟之声,忙走了过来,只见贾敏脸色发红,用手触摸额头,竟是滚烫。
史彦一时慌乱起来,忙大声的呼唤云梦。云梦正在吃饭,听见奶奶呼唤,忙拿了象牙著跑了进来,问道:“奶奶,怎么了?”
史彦忙道:“这敏儿竟又发起热来了,你赶紧去告诉你爷,我们先回去,找大夫给敏儿看看。”
贾代善听说女儿发热,一边命人赶紧套车,一边也走进来看,又听史彦说女儿上午在后山跑了一圈,遂道:“你进了城,请大夫是其一,也请洞玄观的咸机道长给敏儿看看,只怕她小人儿家眼里干净,在后面撞上什么了。他最懂这个的——罢了,你且回去,还是等我命小厮从这里直接去洞玄观,请到了咸机道长,由小厮直接带了家去。”
史彦听了这话,心里更加慌乱起来,一边答应了,一边又想起上午的梦来,不由得掉下泪来。
一时,小厮便在门外回说,车马已套好了。史彦慌忙抱了贾敏,带了云梦、郝嫂子等人,别了娄氏和陈氏,先坐了车回城。
申大夫给贾敏诊了脉,留了几颗丸药,贾敏吃了,并无效验。申大夫竟然也命小厮去告诉史彦道:“夫人还是请法师来,给姐儿看看。”
史彦听了这话,顿时跌坐在椅子上,因又忙命小厮去看,那咸机道长来了没有。直到薄暮冥冥,小厮们方来回话,说咸机道长来了。史彦只得站在屏风后,欲和那道长答话,只见这道长头戴混元帽,用一根木簪别着道髻,身穿青兰色道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后背一把桃木剑,手中拿一柄玉色佛尘。
史彦忙命赖全奉上好茶,正要说话,忽听小厮在外道:“爷回来了。”
史彦顿时放下心来,忙对那道长道:“仙长请稍坐,待拙夫与仙长说明因由。”
这道长忙稽首道:“夫人请便。”史彦便退回房内,依然还有心神不宁。
贾代善与与咸机道长见礼毕,便将他请进内宅,那道长在贾敏的房内房外转了一圈,对贾代善道:“不妨事,小姐不过是偶遇邪祟,待贫道写个符,贴在小姐床头和房门上,就可保无事。”
说着,又与贾代善回到厅内,从身后的背囊中,取出符纸、毛笔和朱砂,唰唰唰写了,交于贾代善,嘱咐道:“三日后方可取下,另外我看贵府后园内尽是有桃树的,可折几支桃枝,摆在小姐房舍的窗下床头,便可望好了。”
贾代善忙答应了,命人拿了进去,又命小厮拿出二十两银子与一匹尺头,答谢道长。
这道长笑道:“贫道乃出家之人,要这财物何用?长官还请收了去。”
贾代善执意不肯,这道长便只收了尺头。贾代善又款留道长吃饭,这道长竟执意不肯,遂飘飘然去了。
史彦命丫头们按照道士的吩咐做了,又在床头守着女儿,不肯回房。到了半夜,贾敏方才醒了过来,叫嚷着腹中饥饿。史彦满心欢喜,忙命丫头们去了粥饭来,亲自喂女儿吃了,晚间便和女儿一起,睡在她的小床之上。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床上,在被子上印了一层窗棂的花样。史彦先看女儿,只见她睡得正香,又摸摸她的额头,已完全不发热了,便放了心,忙翻身坐起,笑道:“今儿可起晚了,什么时辰了?”
云梦正在对面的矮榻上,绣着一双鞋面,因笑道:“已是辰时了,因见奶奶睡得香甜,也没敢打扰。我这就让楚枝打水来,奶奶梳洗。”
史彦忙道:“你爷呢?”
云梦将史彦的衣服递过来,笑道:“爷昨儿睡得也晚,此时也还没醒呢。”
史彦忙穿衣起来,笑道:“这可让人笑话了,一家子都睡到这时候。”
云梦忙道:“只不过这一次罢了,平日里谁不知道奶奶辛苦,每天卯时就起来了?奶奶只管放心,赦哥儿和政哥儿都上学去了。家里也并没有什么事,便是多睡一会子,也不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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