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雨晴奉了史彦之命,在阖府内挑选丫头。虽说史彦对雨晴说这话时,只有两三个人在场,等雨晴回到家中,已经尽人皆知了。
赖全正在院子里,喂廊下挂着的两只画眉,见到妻子回来,便笑道:“今儿怎么了,刚才倒有三四家的人,到咱们家中来,还都拿着一些东西,我又不明白怎么回事,原是不敢收的,他们定要放下。如今还在灶房内堆着,你看看去。”
雨晴忙道:“你今儿倒清闲,爷没事使唤你吗?”一边说,一边已走进灶房。
赖全对着妻子的背影笑道:“爷又到祖茔上去了,说不用我去的。那边没什么事,让我在家里照管着。故而我也不敢出门,只等着大奶奶随时有什么吩咐,我好去办的。”
雨晴已走进灶房,只见灶台、桌子上、地下,已是堆了满满的东西,有一袋子粳米,两篓子银炭,一坛桂花酒,还有两只烧鹅,两只烧鸭。他们的小儿子赖升,早已扯了一只鸭腿在手中,此时正吃得津津有味。
雨晴忙道:“作死的!谁让你拿这个吃了?家里什么没有,偏偏要吃这个!”一边又扬着声音对院中的丈夫道:“你还说没动,你看看你儿子在做什么?”
赖全忙丢下手中的鸟食,走进来笑道:“这小子原先不是在房内打娇惜吗?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我竟不留意。吃了罢了,一只烧鸭而已。你要是不能收这些,就赔二钱银子给他们,也抵得过了。”
雨晴忙道:“不是一只烧鸭的事,而是这小子没规矩。倒该好好调教调教,否则将来长大了,进府内做事,也这样不管不顾的,怎么能够长久?”
赖全想了想,忙道:“你说的是,只是也等慢慢调教罢了。如今且说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雨晴道:“这都是谁拿来的呃?”
赖全歪着头,又想了一想,道:“来的人有赵东家的,钱三家的,张六儿家的。那两只烧鹅、烧鸭,是赵东家里拿来的;米和酒,是钱三家的;那两篓子银炭,是张六儿家的。我也隐约听说,大奶奶让你挑几个丫头上去,她们送了这些东西来,莫不正是为了此事?”
雨晴道:“可不是?他们这几家,倒都有一个出色的丫头……”
正说着,忽听门外又有人说话:“赖嫂子在家里么?”
雨晴和赖全对视一下,赖全摊了摊手,冲着妻子做个鬼脸,扯了儿子的胳膊,从灶房的后门出去,转到后院去了。
雨晴忙迎了出来,口内笑道:“在家呢。”一边看时,原来却是王福媳妇,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见到雨晴,这王福媳妇满面堆笑,道:“赖嫂子,今儿家里做了些点心,我想着我那二侄子爱吃,就拿了一些来送与他。嫂子可别嫌弃。”说着,已不等雨晴让,就要往灶房内走。
雨晴忙将身子略微挡了一下,笑道:“王嫂子,这里又脏又乱,让你笑话,倒是来这边房里的好。”便往正房内让王福媳妇。
王福媳妇赶忙不漏痕迹地轻轻一转身,便随了雨晴,直走到正房内来。到了房内,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了,已有香气扑鼻而来。原来果是几样新做的精致糕点。
王福媳妇一边将糕点从食盒内拿出来,一边笑道:“我那二侄子呢?难道竟不在家里?”
雨晴见这糕点虽精致,倒也是不值什么的,便笑道:“王嫂子怎能如此客气?这些糕点,留着家里的孩子吃罢了,又想着他做什么?他一大早,就跑出去玩了,我回来也不见个影子。”
王福媳妇忙道:“倒是小子们最是聪明伶俐,活泼爱动的。不像我,只有家里那两个丫头片子,终日里也不出门子,只是在家里绣花。不过,我们家那大丫头的花儿,如今扎的倒越发好了。”
雨晴听这话已有了一点意思,忙笑道:“嫂子家的姑娘,今年几岁了?”
王福媳妇一听这话,正碰在心里,忙道:“大的今年十五岁了,人家都说长的水灵,我只看不出来。只是女孩子家,定要管的严一些,故而我就只教导她一些礼节。只是我哪里懂得许多,若是她能有福气得到赖嫂子的调教,那真真儿是想不到的福气。明儿我就让她来给嫂子请安,说话,嫂子认为如何?”
雨晴已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忙道:“既是如此,你让她今儿下午就来吧,我下午倒没什么事,明儿上午,还要进府里去答应大奶奶。”
王福媳妇顿时欢喜的眉开眼笑,忙一叠声儿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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