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刚吃了午饭,雨晴家里便挤满了人,都是上午曾到赖家来送了礼品的,也都是母亲带着女儿来的。
幸而如今赖家,住着荣国府下人房中,最大的一处院落,便是这些人一起都来了,也颇能容得下来。
自从这些女孩子们一进门,雨晴便仔细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言语谈吐。只见这七八个女孩子,虽各有仪态,倒都生的十分清秀。因又命家里的小丫头倒茶,便有两个女孩子,立刻跟着小丫头去到灶下,一起捧了茶来,一一奉于众人,又只在各自母亲身边站着,不敢坐下。原来这两个女孩子,一个是赵东家的女儿,名叫月儿,一个是王福家的女儿,名叫青儿。雨晴便留意在心里。
一时,雨晴又命小丫头去拿些茶果点心来,其他几个女孩子,便都争着去帮这小丫头拿茶果点心。只有这月儿和青儿并不争抢,反而将桌子上摆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等着众人拿了茶果碟子来时,好摆放的。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吃些茶果点心,不一时,桌子上就摆满了瓜子皮、果核、干果皮和点心渣子。又是这青儿和月儿,忙着收拾了。
聊了一会儿,便有史彦派了丫头来唤雨晴进去。
雨晴忙对众人笑道:“各位嫂子、侄女儿们,如今大奶奶唤我进去,只是今儿的话倒还是明说的好。咱们都是认识多年的,这些侄女们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个个都是出色的。如今大奶奶只要挑三个女孩子进去,倒叫我好生为难。依我想着,既然咱们与主子做丫头,针线活计是少不了的,不如侄女儿们回去,各自绣一幅活计来,明儿我拿给大奶奶看看,谁的活计出色,就挑了谁进去,可好不好?”
众人都忙笑道:“就是这样,才显得公平合理。便是挑不上,我们也是心服口服的。”
雨晴便道:“既然大家都答应了,就请先回去,因只有这一晚上的时间,倒也不拘太大的活儿,只要精致鲜活就好。我如今要赶紧进去,答应大奶奶,就不虚留各位了。”
众人忙都辞了雨晴,各自散去。这雨晴方走到史彦房内来。
史彦因笑道:“听说你在家里召集了几个丫头说话?究竟怎么样?”
雨晴笑道:“奶奶将这样一件事交给了我,我怎能不尽心去办?若说长相,这几个女孩子倒都不差,若是差的,大约也不敢前来。只是这些女孩子们,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一看内在。故而悄悄试她们一试,一个叫月儿的,一个叫青儿的,竟是最机灵不过的,也颇懂礼仪,只是在她们母亲身边站着,并不敢坐。我又让她们各自绣一幅绣活,明儿拿了来看看,机灵些的,就留在奶奶房里答应;绣活做的好的,就留着给奶奶做些针线,岂不是好?”
史彦笑道:“倒是你的主意多,这样也不得罪人。你就只管去办吧。”
雨晴回到家里,只见赖全已回来了,便笑道:“你们既到城外去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只当要到天擦黑了。”
赖全便抱怨道:“咱们这位攸小爷,真不是好惹的。这么多人也服侍不了他一个。又和咱们儿子打架……”
慌得雨晴忙问道:“怎么打架了?难道升儿打了攸哥儿了?”
赖全道:“那怎么能够呢?咱们是做奴才的,只有主子打咱们的,咱们哪儿敢动主子一根汗毛?攸哥儿将咱们老二的脸上抓了好长两道疤,升儿哭得什么似的,我只得带他们都回来了。”
雨晴听了儿子被打,忙走到房间里来,只见赖升哭得累了,已躺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赖全为了哄他,而塞给他的一块点心,原先娇嫩的小脸上,果然横着两道醒目的伤疤。雨晴又是心疼又是委屈,便又问赖全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打起来了?”
赖全叹道:“两个四五岁的孩子,能因为多大事儿?不过是升儿抓了一只蜻蜓,攸哥儿就来要,升儿不肯给,攸哥儿伸手就来抢。我忙抱着升儿,要从他从里拿了蜻蜓给攸哥儿,攸哥儿上来拿了蜻蜓不算,还抓了咱们儿子一下。”
听了这话,雨晴心内更加不是滋味,只得叹道:“罢了,只因如今二爷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这二奶奶难免惯着些攸哥儿,以至于攸哥儿有些性子。咱们以后,宁可躲着这母子们罢了。”
因又道:“这脸上的伤,是不是还该用些药来擦擦?”
赖全道:“这倒没什么要紧的,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气,只因在脸上,就惹眼一些,究竟不碍什么事。”
雨晴听了,也只得罢了。
不一时,只见赖大也已从东府的学堂内回来了,雨晴便拿了些点心,先与赖大吃了,等一会儿再吃晚饭。
赖全闲着无事,便问赖大道:“今儿在学堂里,跟着哥儿们,又学了些什么?”
赖大笑道:“回父亲,我可学什么呢?不过跟着服侍政哥儿罢了。政哥儿的书倒是念得极好的,今儿先生又夸了政哥儿呢。”
赖全故意撇一撇嘴,笑道:“不是原先你下学回来,和老子卖弄你的学问的时候了。如今倒学会谦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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