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史彦房内的丫头和下人们,都送了娄氏出去,史彦拿了茶杯,一边喝茶,一边在心内寻思,只不知这雨晴和娄氏之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不一时,众人都回来了,史彦便将丫头们都遣出去,只留了云梦和雨晴,因问雨晴道:“你和二奶奶之间,究竟怎么了?”
雨晴叹口气,也不得不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因道:“我想着原是小孩子争执,升儿又不曾冒犯攸哥儿,我当家的还慌忙揍了升儿几巴掌,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那大小子小时候和政哥儿在一处,也没少打闹。故而也就没和奶奶说——哪里能让奶奶为我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费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二奶奶忽然想起来让升儿给攸哥儿做书童。按说,家里的小子们能服侍主子,与哥们儿做书童,正是一门好差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毛毛的。”
史彦也道:“我也是因为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对劲,故而想拒绝她,只是她竟执意如此,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罢了,且走着看吧,她若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我也不会放过她。”
雨晴只得答应了,告辞回家去了。
忽又有一个媳妇匆匆忙忙走进来道:“大奶奶,听说王家最大的那位姐儿不好了,各亲朋家里都去送祭礼了。”
史彦一听这话,吃了一惊,忙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这媳妇忙道:“听说是三天前,忽然发起热来,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进去,皆不管用。今儿凌晨就闭了眼,虽说小孩子家的事,比不得成人,倒也要派人去送份祭礼,方见得咱们两家的情意。”
史彦忙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打点一份祭礼,派妥当人送了去。这位姐儿虽不是王家夫人的嫡出,也万不可简薄了。”
这媳妇忙答应一声去了。
史彦遂和云梦道:“这真是再想不到的事儿,那王家最大的那位姐儿,倒好标致模样,真真儿是可惜了的。”
云梦忙道:“小孩子家,都是三灾五病的,哪里料的定?就像原先咱们东府里的敷哥儿,不也是八九岁上没了?”
正说话,忽见贾敏带着几个小丫头,从外面进来,笑嘻嘻地给母亲问安。史彦陡然想起女儿最近两次的灾病,忽然一阵心有余悸,忙一把拉了女儿在怀里,轻抚她的发髻,又对随后而来的郝嫂子嘱咐道:“嫂子,以后这敏儿,可千万要看护好了。”
郝嫂子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主子为何忽然又来了这么一句,也只得赶忙一叠声儿地答应了。
打听的王家长女出殡的日子,史彦便带了云梦和几个丫头,走到王府中来,一来送孩子出殡,二来也因许久没见王张氏,心内着实有些惦记。
进得王府,史彦先来与王老太太问安,王老太太满面泪痕,哭道:“贾夫人,劳你驾,来问候我们婆媳。因早就该请夫人来坐坐的,只因孙女没了,连日忙乱,多有失礼。”
史彦忙好言劝慰道:“老太太何必太过伤感?孩子们各人有各人的寿数,姐儿已是去了,老太太还是要自己保养着些。若是过于烦恼,只恐惹出病来,倒不好了。”
王老太太便用手帕拭拭眼泪,又对王张氏道:“罢了,媳妇儿你好生款待你这嫂子,我因这两日不大好,要歇息一下子。”又向史彦道:“夫人恕我失礼了。”
王张氏忙站起身答应了,因对史彦道:“嫂子,咱们往后面园子里走走去,如何?”
史彦便向王老太太告辞,同了王张氏,一起出了院子,往后园中去。耳边隐隐只听得从旁边院子内,传来悲切切的哭声。史彦心内明白,这大约是王武的那位爱妾,这位王家小姐的生母。
两人在后园内的池塘边,捡了一处清亮的轩榭,早有下人拿了两个干净坐褥,摆放在石凳之上,请二人坐了。
史彦便笑拉着王张氏的手道:“妹妹,你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了?”
王张氏脸一红,轻轻一笑,道:“已是有四五个月了。偏偏我们这长女病了几天,又没了,我也不好露出来的,只恐惹得别人伤心,竟瞒不过嫂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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