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杜五儿从薛府中搬了出去。这三天的时间,薛颉忙着安排人给她另买了一栋宅子,又买了十来个下人服侍,紧赶着收拾打扫了,又置办了家具等物。
按照杜氏的要求,杜五儿可以给薛颉做外室,但永远不许再进薛府的大门,随便这两个人,在外怎么生活,与她再无干系。
杜五儿临走之前,来向姐姐辞行。杜氏命丫头们将房门紧闭,也不作答。杜五儿只得在院子中,给姐姐磕了三个头,栖栖遑遑地从后门出了薛家,坐上一乘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小轿,被抬进了新买的宅院之中。
晚间,薛颉走了过来,两人拜了天地,焚了纸马,丫头们早已备好一桌酒席,杜五儿和薛颉并肩坐下,正待吃饭,杜五儿已是珠泪滚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薛颉忙握了她的手,赔笑道:“都是我的不是,辜负了你们两姐妹,等我慢慢补偿你们就是了。今日乃是我们大喜之日,不好掉眼泪的。”
杜五儿忙拿手帕擦了眼泪,道:“有爷这一句话,我也就够了。只是姐姐那里,爷还要好生说话。”
薛颉忙笑道:“倒是你知道情理,受了这么大委屈,还只是想着你姐姐。你那个姐姐,只是黑丧着脸,我都不敢和她说话。”
杜五儿又掉泪道:“我们家能有今天,全仗着姐姐和姐夫,是我伤了姐姐的心,死了也对不起姐姐。”
薛颉忙用手捂着她的嘴,笑道:“快别胡说。我今儿已去见了岳父和岳母,他们明儿就来看你,陪你说说话,你也宽慰些。”
杜五儿勉强笑了一笑,又叹道:“不知道我娘会怎么骂我呢。”两人饮了交杯酒,又吃酒说话不提。
第二天,老杜头夫妻两个,果然走了过来,见了小女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又要责备,又不忍心。只因这个最小的女儿,才是最疼的,又抱怨杜氏道:“你姐姐也是的,既已这样,就留你在府内也罢了,竟定要将你撵出来,在这偏僻院子里。想人家高门大户的,谁家不是三妻四妾?听说姑爷在京城中,也是有几房屋里人的,亏她怎么就容下了?”
杜五儿也不答话,只是淌眼抹泪的。
老杜婆子心疼难忍,忙又劝慰女儿道:“既是如此,也罢了,好在姑爷也妥善安置了你,你这里也算的不错了,也免得进去受你姐姐的气。”
老杜头在房内房外来回走了一圈,回来又道:“虽说这房子也算不错,只是比二丫头现住的那宅子,小了可有好些。咱们五丫头,比二丫头差在哪里?竟比不上二丫头,倒也是可惜了的。”
老杜婆子忙丢个眼色与老杜头,老杜头只得掩了口。
一时丫头们又摆了酒席上来,杜五儿便陪着父母吃饭。
吃了饭出来,老杜婆子又要往宅子里看二女儿,老杜头只得道:“既是如此,你去罢了,我去了,也不好说话的。”
杜五儿便唤了小厮进来,命他在门口帮母亲雇了一顶轿子,将母亲抬到薛府中去。
杜氏见了母亲走来,正是一肚子气没处撒,便也不起身,只是命丫头倒了茶来。
老杜婆子见二女儿一脸阴沉,气势先低了几分,赔笑道:“二丫头,你和五丫头,都是我养的,难道我还会疼这个,不疼那个?只是既有了这样的事,说不得你做姐姐的,担待一下你妹妹,姑爷现是做官的,亲家老爷又是有头脸的,家里多几房人,能算的什么?依我说,你还是将你妹妹接了进来,你们姐妹朝夕相处,也有个伴儿。”
杜氏冷冷一笑,道:“娘这话说的好容易,我当日接了妹妹来,也和娘说过的,正是要与妹妹寻门好亲事,做个正头夫妻,你们二老也享些福。不曾想您老人家养的好女儿,竟挖我的墙角。若是别人也罢了,被自己的亲妹妹算计了,还要我大度?我能容她在外面自在,也是不错了,若是我不容你姑爷娶她,丢了她在家里,坏了名节,你们又能如何?
“你老人家说的轻松,都是你的女儿,这话原没错。可是我四五岁时,就因家里没吃的,被你们送进薛家,亏得我福气大,薛家一路高升进了京,提携着你们也好过了;若是我是个没福的,被送在一个朝打暮骂,婆婆不疼,丈夫不怜的人家,又没吃穿的,你们难道还会来认我?我倒不计较以前的事了,只想着你们的养育之恩,你们养的好女儿,又做出这样的事!”
老杜婆子脸上便讪讪的,只得道:“不接就不接罢了。又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我们果然是沾了你的光,也是应该的。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受了多少罪?你也是做娘的人,难道还不知道,儿女们都是娘的心头肉?将来你妹妹若是有了孩子,也是薛家的骨血,到那时,你少不得也要认下来。”
杜氏听了这话,越发触到痛处,腾地一下站起身,直盯着她母亲,半日方道:“彩蝶,命人给老太太雇轿子,送老奶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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