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柳氏见杜五儿因为自己的一番话伤心,忙又用别言来劝解。
杜五儿听柳五儿说,薛家的父母必定会接了自己进门,顿时又欢喜起来,笑道:“我也只因有肚子里这个孽障,才有了几分希望罢了。若不然,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柳氏因见自己的一句话,差点捅了娄子,便也不敢久坐,又略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
杜五儿每天在家里呆着无趣,巴不得有个人来与自己说话,便极力挽留。柳氏生恐自己再说出什么不对的话来,忙笑道:“二嫂子,只因刚搬过来,家里乱七八糟的,要回去收拾一下,二嫂子若是闲了,只管到我那里坐坐去。”
说着便忙起身,杜五儿只得送出门来,又叮咛她有了时间,只管来坐坐。
晚间,薛颉来看杜五儿,杜五儿便忍不住掉泪道:“如今我已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总算是你薛家的一点骨血,难免就由着我一直住在外面?就算我认了罢了,如今你居着官,便是你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薛颉听杜五儿这样说,倒也在理,又想起近日来杜氏再不提这些事,又温顺贤良的,想是已没了怒气,便劝慰杜五儿一番。转过天来,回到家中,便先和杜氏赔了个笑脸,又拿出自己刚从珠宝铺中买的一个赤金点翠嵌百宝的项圈,亲自与杜氏戴在脖子上,方笑道:“有一件事要与夫人商议。只因你那妹子如今已有了身孕,独自一个人在外面住着,未免有些不便,我的意思,想接进府中,还与你作伴,你道如何?”
却不曾想杜氏听了这话,冷冷一笑,道:“怪道爷今儿给我买东西,原来是要堵我的嘴,我已容了你们在外面随便怎样,还生恐你在她哪里吃的不顺口,常常送了饭菜去,还不够么?难道还定要住到我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的亲妹子对我恩将仇报?爷要想接她进来也容易,与我一纸休书,我便与她腾地方,你接了她来,做个正头娘子,岂不是更好?省的我在这里碍事!”
薛颉听杜氏口气不对,忙赔笑道:“不接罢了,你也不用生气的。天色已晚,命丫头们拿饭来咱们吃。”
杜氏却已忍不住掉下泪来,道:“爷在京城,也是有几分屋里人的,难道我是容不下人的?若是你先看中了我妹妹,与我商议放在房里,我也定然依从。只是不该瞒了我,先将事做下,逼着我来接受。如今又要住到府里来,过些日子,岂不是该要爷休了我,将她扶正了?倒不如我先走的!我倒忍了这些日子,她倒越发要登堂入室了。既是如此,我以后就不许你再往那边去,看你又能如何!”
说着,一甩袖子,就要出去。
薛颉慌忙拉住,赔笑道:“何必动怒?我依你就是了。”
话说薛颉已是堂堂知府,为何对杜氏如此惧怕?只因薛颉倒也是明理之人,知道此事原是自己理亏,故而在这件事上,只得事事依顺夫人。从此又有一段日子,不敢再到杜五儿那里去。
这杜五儿在家中等不来薛颉接自己进府,也等不来薛颉人来,心内便着急起来。这日只得走到隔壁,来找柳氏说话。
偏柳氏正在收拾自己的妆盒。因柳公本就富饶,又将女儿许了知府之弟,生恐婆家人小瞧了女儿,这嫁妆便给女儿准备的格外丰盛,故而这柳氏的妆盒内,各种金的、银的、珠子、宝石、翡翠、玛瑙,应有尽有,金翠辉煌。
杜五儿见了,心内又羡慕起来,暗道:“我虽如愿嫁了知府,却并没有多少首饰,皆因姐姐那里管得严,那个冤家拿不出多少钱来与我置办,空费了一番心思。谁知这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儿,嫁了薛颂,竟也有这些珠宝,令人眼热。”只当是薛家与柳氏置办的,并不知道大都是柳氏的嫁妆。
因一时不好提起别的,只先说了几句家常闲话。
忽听得外面脚步之声,帘子一响,薛颂走了进来。薛颂看到杜五儿在这里,忙后退几步,躬身施礼,赔笑道:“原来二嫂子在这里,兄弟失礼了。”又忙对柳氏道:“你好生招待嫂子,我在外面还有些事。”
杜五儿一见了薛颂,便忙笑道:“兄弟留步,嫂子还有几句话说。”
薛颂听见,忙止住脚步,垂手低头,笑道:“二嫂子有什么话,只管吩咐。”
杜五儿忙道:“你哥哥如今在衙门内,忙不忙?因连日不到这边来,我心里着急,还想请兄弟去与你哥哥说一声,请他明儿有了时间,一定要走来看看,家中有些事,须与他商议。”
薛颂忙笑道:“二嫂子吩咐,兄弟记下了。明日衙门内见了哥哥,就说与他知道。”说着,又忙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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