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紫薇舍人薛卓,这些日子不见儿子来信,心内不踏实,生恐他年轻不知事,被手下的官员糊弄了去,因又要问问他今年政绩如何,便写了一封信,命人送了过来,嘱咐儿子,千万将这半年多来,府衙内的事,悉数告知自己,自己好替他拿个主意。
薛颉收到父亲的信,在心内揣度半天,究竟要不要告诉父亲,今年增加了赋税的事?若是告诉父亲,会不会让老人家白白跟着担心着急?更何况,已是决定了,明年再不如此的。思前想后,只得决定,暂时不告诉父亲,只将其他事情,写在信上,命来人带了回去。
薛卓接到儿子的信,只见儿子说与同僚之间,相处融洽,今年金陵所辖的区域,皆是五谷丰登,便也放下心来,只忙着自己这边的事。
这薛卓在京城内,逐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因儿子不在家中,两个孙子的教导,便全落在自己身上,且每日里公务繁忙,夫人又接连生了几场病,请大夫吃药。虽有儿子的侍妾梅氏在旁伏侍,但因梅氏只是侍妾身份,家中的诸多事情做不得主,家务事便也摊到了薛卓头上,他便也无暇再过问儿子的事。
这一天,薛卓又接到宁国府中的喜帖,说是贾代化的儿子贾敬,刚得了儿子,定于九月初十日请满月酒,又忙着打点庆贺之物。好在薛夫人这几天,病情好转,也勉强挣扎着起来,处理一些家务事。
到了初十这一天,薛卓忙拿了贺礼,带了家人,走到宁国府中。贾代化听说紫薇舍人到了,忙亲自迎了出来,笑道:“世叔,犬子之小事,劳动世叔下临,不敢当!不敢当!”
薛卓忙命家人呈上礼单,笑道:“想咱们原籍金陵的几家人中,贵府是头一个得了曾孙的,正是可喜可贺,我怎能不来?”
贾代化忙请了薛卓进去,在大花厅内坐了。原来这天,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缮国公、修国公之家,都是派了儿孙辈,送了寿礼过来。薛卓在席间坐了一会儿,见皆是晚辈,自己在这里,他们难免不自在,便忙推辞有事,向贾代化告辞出去。
贾代化苦留不住,只得送出门来,笑道:“婶子的病可好些了?原该去给婶子问安的,只因家里忽然多了这桩事出来,也不得闲儿,等忙了这两日,小侄定当去给婶子问安。”
薛卓忙笑道:“不劳贤侄再去探视的,她的病已是好的差不多了,因太医让她少出门,免得又着了凉,又不能吃油腻大荤之物,故而今日也不得来。”因又笑道:“贵公子可曾取了名字?”
贾代化忙笑道:“回世叔,名字倒是取了,就唤作贾珍。”
薛卓捋捋胡子,沉思片刻,笑道:“好名字!令孙生在这钟鸣鼎食之家,又是长房长孙,正该如珍似宝!”
贾代化心内也是极欢喜的,忙笑道:“这名字原是犬子取的,依我说,这名字未免有着显得宠溺,只是他既是父亲,我也不好反对的。只希望这孩子能争气,也就罢了。”说着,便忙送了薛卓出门,看着薛卓上了轿子,远远地去了,方走了进来,又招待其他宾客。
话说贾珍这个名字,其实也并非是贾敬取的,而是贾珍之母水温惠取的。只因温惠嫁到贾家以来,先是有些不大满意,嫌宁国府中的一切,没有北静王府中舒适自在,又因为听小姑子贾敦说了二叔贾代仪的事,也只得收敛了性子,和丈夫及其侍妾樱桃、红菱,好好相处。
这一日因有了身孕,方夫人和唐氏都念着这是贾家的长房长孙,便千叮咛万嘱咐,命温惠好生调养,对温惠的要求,更是百依百顺。又唤了贾敬过来,命他千万不可惹了温惠生气。温惠一时倘或有了失礼之处,也只念着她初次有孕,对她百般迁就,也不计较。这温惠的性子,便又骄纵了些。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温惠生了儿子下来,这婴儿长得白白胖胖,娇嫩可爱,便扯着贾敬不依,定要自己给儿子取名字,因道:“相公,你怎么知道,我受了多少辛苦?我只不过是取一个名字,又能如何?”
贾敬无奈,只得笑道:“既是如此,你就取一个来我听听。”
温惠便抱了儿子在怀里,笑道:“咱们儿子对你们贾家和我们北静王府来说,都是第一个孙辈,自然如珍宝一般,依我说,就叫贾珍好了。”
贾敬听了,倒也能说的过去,便满口答应,走来回了父亲。贾代化听说是儿媳妇取的名字,也不好反驳,只一笑,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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