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却又惺惺相惜的故事总是会在读书人当中流传,成为美谈。
凌岳当然只感觉到了萍水相逢,至于所谓的惺惺相惜,可能先前的确有那个氛围,却转瞬即逝,最后居然连道深刻的印象都没留下。
至于青冠年轻人所说的那口来自常阳府的阳春茶,少年自然也不抱任何希望。
回到院里的凌岳,将那茶铺里的‘意外’放在脑后,将心思再次放在了自己的这件案子上,那两包药粉的解理需要三日,墨轩阁的手艺师傅修复账薄的话也需要两三日的时间。
这段时间,他得做些另外的事情,看看能否从其它的地方获取到线索。
而意外的发生也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第二天,当凌岳从工院将吕氏粮铺的俯瞰图和建工细则拿回来研究的时候,从仵作房传来的一道消息让其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事情,立刻赶往第七捕房的仵作坊。
第七捕房在绿衣巷里占据的范围相当大,里面有负责各种事宜的司房,如支取银钱的账房,让新进捕快受教的功理房,勘验尸首的仵作房和修炼武功的练功房等。
仵作房因为需要暂时停放棺材,摆放勘验用的尸首,不显吉利,却又不能会阴少阳,所以设立的位置在捕房后院里向阳的地方。
四五间大院子围成一团,宽敞明亮,毫无阴霾之气。
摆放着吕正尸首的内院里,钱洪围着灰黑的腰裙,手里的冼刀血迹斑斑,他看向白布盖着的尸首,眉头深深皱起。
他原本以为这吕正的致死伤在胸腔处,但在进行第二次勘验的时候,却骤然发现有不同的地方。
受理案宗的陈奎和赵午两人在得知相关的情况后,已经去西市的街里邻坊摸查,看看能不能寻到些线索。
凌岳行色匆匆地踏进内院,看到钱洪的神色后,觉得此案定有转折的地方,于是走向前询问道:“钱洪前辈,吕正的案子有新的线索?”
钱洪对凌岳的印象还不错,朝着他点点头,沉重道:“这吕正身上伤势叠加,伤口众多,因此在第一次勘验时我被误导了,他的致死伤虽然依旧是胸口处的焦裂,但实际上在此之前,他已经处于濒死的状态。”
“还请前辈细说!”
“他体内的肝脏有龟裂,肺腑出血,五脏六腑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钱洪翻开裹尸布,用冼刀拨开断裂的骨头,指着吕正体内的脏腑,神色严峻。
凌岳皱起眉头,“还请前辈说得通俗点。”
钱洪深吸一口气,神情凛然道:“吕正在死前有受到相当严重的内伤,肝脾肺腑上的伤势已经使他处于将死之境。”
“五脏六腑皆受到内伤?”
少年自幼爹娘早逝,饱经辛酸,心境比起同龄人来自然要好上许多,看见尸首后也没有跟第一次那样感到膈应,保持着平常心。
他走上前细致观察吕正的尸身后,神色微动,语气讶然道:“那也就是说这吕正其实并非死于秋雷轰顶的意外,而是被武功高强的人士所杀?”
钱洪摇头道:“凌捕快看来没有注意到我先前说的话,这吕正的确死于某种非人为的致命伤里,但实际上其五脏六腑的伤势已经很重,可以说必死无疑。”
“不过凌捕头说得也不算错,这样的内伤,也唯有武功高强的武夫才能造成,普通人即便手持着钝器,再用力的敲砸,也无法造成这般内里伤势。”
五脏六腑都已经龟裂,内里伤势重成这样,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造成的,何况即便是具备武艺的人,自身的武道修为没有登品的话,也不行。
这样的内伤,就算是传闻中的医道圣手转世,耗尽心血也难以救治,这是抱着杀人之心才动的辣手。
那现在这件案子完全可以定性为凶杀案,而且凶手身具高深武功,绝非普通易与之辈。
这样一来,就得重新换个思路来探察这件案子。
离开仵作房后,凌岳先是向正在案牍库里整理案宗的王泰告知此件案子的性质,后者神色惊怒,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最后告诉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查,不必慑于背后那身具武功的凶手,只要能查出来,官府自有手段对付。
陈奎和赵午回来的时候正值晌午,两人一进捕房的门后,便抱着茶壶咕咚咕咚地喝着,看起来口干舌燥至极。
凌岳正在察看关于直柳县各个江湖门派的简书载录,看到忙得满头大汗的两人,连忙搬来椅子给两人坐下。
两人虽然面对案发现场的惨状有些难以适应,但对于跑动摸查的事情倒是做得细致,在一个上午的时间内,便将吕正平常的关系脉络整理清楚。
抱着茶壶灌个不停的陈奎,趁着喘气的空隙连忙说道:“这吕正平日间对待街里邻坊很是友善,做生意也知道进退,西市很多跟他有过往来的人都觉得此人性子敦厚,是能长久做生意的人。”
赵午也接过话茬道:“吕正虽然是直柳县的本地人,但籍贯却不在县城里,而是距离县里有两百多里的西白拜镇,家中已无父母高堂,唯一的兄长也在五年前在矿里遭遇事故遇难,只留下本家侄子吕柯松。”
凌岳将手里的书简放下,揉了揉眉心,头疼道:“那就是说,吕正平常的关系脉络中并没有跟他结仇结怨的人。”
陈奎和赵午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
“那吕正的发妻呢?”
“吕氏的娘家在宁衢那边,家里是做镖局生意的,做这种生意的都信奉黄道吉日,七八月的金秋正是其家祭祖的时候,所以吕氏携子出行,这来回恐怕得需要十来天左右。”
“在宁衢开办的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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