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泽一败,先锋水军五千余将士,全军覆没,其中战死者皆乃逃亡时自相践踏而死,彭泽湖水至今还是血迹未干。
次日一早,刘琚率领赤魂卫亲往水寨,召集水军诸将披挂齐整,立于校场,下令大军集结。
虽然没有五花大绑,然只这么一晚上的功夫,水军大都督甘宁一身白衣,神色憔悴,眼底发青。
刘琚立于帅案后,盯着甘宁看了片刻,缓缓坐下,面无表情的说道:“甘宁,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了!”甘宁跪伏于地,低着脑袋答道,语气萧瑟,了无生气。
“此番先锋军全军覆没,你身为主帅,责无旁贷!”刘琚压抑着怒气,冷声道:“依军法,杖五十,来人!”
诸将唬了一跳,面面相觑,还是庞统急忙出列道:“主公!此战乃天意所至,甘都督虽有临阵救援不利之罪,还请主公许其戴罪立功!”
等人见状也各自出言求情,就连贾诩也道:“甘都督已有悔过之心,不妨就依众将所言,暂记其罪。”
刘琚笑了笑,让两人起身,这才慢悠悠道:“孤治军,与常人并无二异,不过赏有功、罚有过而已。赏罚分明,严行军法,想必甘都督亦是如此治军,今我荆州伐吴,乃国之大计,此战方始,若不赏罚有度,只怕众将士不服,这仗也就打不下去。彭泽一战,我水军将士血积如流,横尸塞道,诸军、诸将士,何以如此奋躯?报效国家而已!然主将贪功冒进,折损五千将士,孤何以向荆州百姓交代?”
“将士不曾让国家失望,国家又岂能让将士心寒?”刘琚冷笑着望向甘宁。
甘宁连连称是,他心想,刘琚这些话,历数将士辛苦,不就是为体谅他们吗?他心头略松。
“你身为水军主将,有失察之责,怠慢之心!”刘琚目光扫过众人,沉痛道,“既违军纪,不罚何以明威刑?既有诸将求情,其余暂且记下,先打二十军棍,诸将再勿复多言!”
须臾,近卫押着甘宁出了大帐,诸将簇拥着刘琚出来,刘琚下令击鼓召集各部司马、都尉等各级军官观刑。
行刑之前,刘琚将适才之事大概讲述了一遍,深深责问后,下令用刑。
大帐周围鸦雀无声,只听到军棍打在皮肉上的声响,甘宁倒是硬气,紧咬牙关不肯呼疼。
且不说帐外的诸将,那些校尉、都尉都心下凛然,
待二十军棍打过之后,诸将散去,刘琚让人将甘宁抬入大帐中,亲手为其敷伤药。
甘宁趴在榻上,后背青紫一片,不少地方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渗出。
夏天天气渐热,刘琚敷好伤药之后,让军医仔细包扎,又取来自己的袍子给甘宁披上。
甘宁心中又愧又悔,低着脑袋瓮声瓮气地道:“主公,末将无能……”
“别说话!”刘琚厉声道,继而放低声音:“这些时日好好养伤,待你养好伤往后再立功赎罪不迟。”
甘宁挣扎着欲起身道:“主公,末将罪该应得,然娄发追随末将自西川一路以来,肝胆相照,荣辱与共,虽因贪功冒进而亡,然看在其随主公以来颇有大功,厚葬之。”
刘琚拍拍他的手臂,宽慰道:“娄发虽贪功冒进而亡,却不辱我赤炎军军威,握节而死,孤岂能不知?然军法无情,惟有借你等立威,方可重振军心,至于娄将军乃孤旧臣,他身后事必好生操办,妻儿抚恤等钱粮都由孤内府拨用,其弟娄敬擢升为奋武校尉,在你帐下听用吧!”
甘宁这个粗髯大汉泪流满面地抱拳道:“末将代娄发谢过主公恩典。”
刘琚道:“你好生休养,眼下伐吴在即,孤还要仰仗你啊!”
甘宁抹干泪,郑重地点点头道:“末将谨记。”
而远在吴郡的吴侯府苑中,抛却远远跟着的随从护卫不言,当先有三人,为首者器宇轩昂龙骧虎步,正是吴主孙权,跟在他身后的两人都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左边那些年轻稍大些,身材修长一张驴脸,书卷气者乃长史诸葛瑾,右边那个生得风流倜谠一表人才,唯独眉宇间的些许放浪之气未及尽殓,乃东曹掾步骘。
亭子中虽有石案,孙权却无就座的意思,他站在亭檐下负手面向城池,面露笑容,“哈哈!子敬果然不负孤之所望,痛歼五千敌军,敌军主将娄发战死。”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此乃天佑我东吴也!”话音刚落,身后恭贺之声不绝于耳,不少江东文武大臣弹冠相庆,似乎东吴已脱离险境,众人又可安享太平。
孙权大喜,朗声道:“大都督鲁肃智勇双全,一战尽歼五千敌军,射杀敌军副都督娄发,实乃大功,孤向来赏罚分明,不知此番封赏,诸公有何高见?”
文臣们顿时哑口无言,大战之前,多数文臣以求和为主张,今东吴初战得胜,无疑狠狠打了他们的脸,今吴主当面诘问,难免没有趁机奚落他们之意。
孙权见他们皆默不作声,心中得意,目光落在心腹长史诸葛瑾身上,问道:“子瑜,你有何高见?”
由于一些老臣日渐凋零,张昭受到冷落,孙权只好提拔年轻的心腹上位,为自己参谋军机,故而有此一问。
诸葛瑾最会察言观色,谨慎抱拳道:“大都督初战得胜,理应封赏,如何封赏皆在君心,恕臣藏拙了。”
孙权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大袖一摆道:“大都督鲁肃,破敌有功,特擢升为中护军,赏赐锦缎百匹,钱百万,许以嘉勉,望其再建奇功,驱敌于国门之外,扬我东吴军威。”
“主公英明!”群臣拜服道,
“报——”幕府掾吏匆匆入内,呈上急报道,“禀主公,庐江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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