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成都牧府
自中平五年,刘焉目睹政治腐败,天下将乱,向汉灵帝求为外任,因之出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封阳城侯,到任后,一方面镇压、招抚益州黄巾军;另一方面抑制地方豪强,先后杀州中大姓王咸、李权、贾龙等十余人,与此同时,他拉拢东州士人为己所用,招兵买马,大肆扩军。
随后出任奉车都尉的四子刘璋奉命诏谕刘焉,时逢长安动乱,刘璋便留在了西川。
在长安发生李郭之乱之后,刘焉派遣张鲁盘踞汉中,命张鲁截断交通,斩杀汉使,从此益州与朝廷断了联系,而刘焉利用本土世家大族与东州士人的矛盾,加大集权,俨然国中之国,而张鲁占据汉中,也给西川日后之事埋下了后患。
而刘焉长子与次子皆死于长安之乱,刘焉得知之后伤心欲绝,因背疮迸发而卒,由于三子刘瑁早逝,其四子刘璋理所当然地承袭了益州牧一职。
牧府外阴雨绵绵,细细的雨丝在铜灯的照耀下,如同闪亮的水幕,牧府两旁的桐树被雨水冲刷的沙沙作响。
刘璋抚着几案上的军报,眉头紧锁,他其实并不胖,甚至比常人略瘦,双眼颇大,一双竖眉略带八字,看起来还是颇有威仪的,从他蓄着并不长的胡须,光洁的额头可以看出,他年近五十有余,倘若脸上愁苦之色不是这么浓,与常人无异。
然而刘璋此人暗弱,优柔寡断,乃守成之主,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坐拥两川之地,保其岩阻,闭门自守,当他的土皇帝,安享富贵不亦乐乎。
然眼下刘璋接到庞羲军报,汉中张鲁挥军南下攻打西川,刘璋派遣大将庞羲等人防备张鲁,皆被张鲁所破,刘璋岂能不心急如焚?无奈急召属官来牧府议事。
说起张鲁与刘璋之仇由来已久,五斗米教首领张鲁的母亲相貌秀美,加上通晓鬼神邪说,与益州刘焉家互有往来,刘焉就派遣张鲁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修一起攻打时任汉中太守的苏固,而张鲁在汉中得势之后,却杀死张修,断绝谷阁,杀害汉使,汉中与西川遂由此结怨。
等到刘璋继位,以张鲁骄纵,不听成都牧府号令为由,杀死张鲁母弟,遂结下这生死大仇,不死不休。
刘璋环视席下群臣,沉声道:“今张鲁来犯,贼势甚大,计将安出?以解米贼之厄?”
“主公勿忧,某虽不才,却有一计,为主分忧。”
刘璋大喜,视其人,正乃益州别驾张松张永年,其人生的额宽头尖,鼻僵齿露,身短不满五尺,声若洪钟,急忙问道:“永年有何高见?”
张松拱手一礼道:“臣素闻荆州刘征南仁德爱民,礼贤下士,俱与主公同宗,皆为大汉鲁恭王之苗裔,其起于江夏,东击孙氏,北击曹操,麾下百战之师未尝一败,而今其攻伐吴会势如破竹,克定江东指日可待,主公可备下厚礼,遣一人为使臣前往荆州与其结好,结为外援,则米贼不足虑也。”
“荒谬!”忽闻一人大声斥责道,刘璋视其人,乃巴西人黄权,字公衡现为牧府主簿,适才一直在权衡利弊,此时见张松开口,便沉声说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啊!刘琚竖子,野心勃勃,窥视益州久矣,若是听信张永年之言,则西川之地,尽落于他人之手也。
刘璋不解地问道:“刘征南与我同宗,乃我族弟也,孤欲引为外援,你何出此言?”
黄权陈言道:“臣素闻刘征南文武筹略,礼贤下士,宽以待民,其于赤壁之战中异军突起,在江陵大破孙曹大军,继而北上攻破荆襄,陈兵许都,足见其心志在天下,乃当世枭雄,在荆州可谓深得民心,兼有诸葛亮庞统为肱骨,甘宁,黄忠,魏延等将为爪牙,收刘皇叔旧部关张等当世虎将为己所用,今驱雄兵进伐吴会,雄视东南,若是召至西川,主公如何制之?其以楚侯之尊,奉天子之命节制荆楚,麾下带甲十余万,无异于引狼入室,若以客礼待之,唯恐其反客为主,今听臣一言,则西川有泰山之安,若不听臣言,则有累卵之危,张永年此等误国之言,望主公下令斩杀,以绝荆州,则西川万幸也。”
刘璋迟疑道:“张鲁南下犯境,何以拒之?”
黄权应声道:“不如闭境绝塞,深沟高垒,以待时清。”
“哈哈哈!”张松捋须仰天大笑道,
刘璋皱眉问道:“永年何故大笑?”
张松躬身作揖道:“主公,臣笑那黄公衡在此危言耸听。”
刘璋探身问道:“永年此言何意?”
张松娓娓道来道:“主公,张鲁一介米贼耳,以五斗米教驱民为鬼卒,战则勇矣,尚以一郡之地犯我一州之地,每逢米贼犯境,皆深沟高垒以拒之,徒使天下笑耳,以一州雄兵龟缩高墙之内,敢问天下人如何看待主公?
双方的争论,却让刘璋不由陷入沉思。
近年来五斗米教愈发兴旺,信徒众多,张鲁不但占据汉中,鬼卒战斗力惊人,还屡次击败庞羲,袭取巴郡!
先前向许都派出使臣张松,结果张松受到曹操羞辱,回来之后对刘璋说了曹操一堆坏话,而对于投向曹操之事,作为刘璋外戚的庞羲是持反对意见的,在他看来,一个毫无主见懦弱无为的主公,当然要比强势的曹操要上百倍。
黄权、王累等本地世家大族的如意算盘,庞羲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无非是想借曹操之势,外拒刘琚,内压东州兵而已,故而庞羲才会如此坚决的表示反对,甚至隐隐流露出威胁之意。
刘璋夹在各方势力之间左右为难,东州兵乃昔日跟随他父亲刘焉入川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壮大,早已成为尾大不掉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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