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诚与北海合力送走了十八中,全校上下一片沸腾,好像凭自己的三寸肉舌已然改变了整个教育界的面貌与体制。此事之后,北海的人一改从前对我们的态度,突然就变得温恭起来,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还有一个不可思议的转变是,小阉割要与我称兄道弟。
小阉割虽是地方一霸,却难得拥有较高的思想觉悟,竟会很在乎学校的名誉,这一点让我觉得小阉割的格局还是有的。北海虽然输给了我们一次,但天诚终归是外来客,十八中才是他们真正的劲敌。小阉割很兴奋,脸上有了光,走到哪里都笑呵呵的,见到我,也变得客气起来,仿佛之前的事早已烟消云散。
有一次在学校遇到小阉割,本想绕开,但他却笔直迎了上来,在满口充斥着虚假至极的兄弟情谊后,他倍加诚恳地对我说这个地方有什么摆不平的事尽管找他。
然后我毫不客气地向他索要了两张能走出校门的证件。
接下来留在北海的最后两天时间里,我们的任务就是向北海学习借鉴专业水平与专业精神,但作为胜者,对他们已经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因此我与中分商定,混完余下时日,然后在北海的最后一晚走出校门,一直逛到天明。
这个社会最大的便利就是关系,有了关系,天大的规矩也成了一纸空文。有靠花钱买关系的,有靠身体套关系的,有靠真关系的,关系就是一个纽带,织出了星罗棋布的一张网,绕开了不可必要的繁琐,就如同所谓的“黄牛”一样,他们便是无所不能的纽带。在我步入工作岗位后,经常找黄牛办事,利索又省心,国家的威严在他们面前也黯然失色,所以本以我的眼光只有寥寥无几的崇拜者,但黄牛却纳入了其中一员。
凭借着小阉割提供的便利,我和中分于那晚正大光明地走出北海。虽同在一片蓝天下,但外面的空气显然舒畅许多。我们从巨山旁走过,目光穷尽处是闪烁于市区的霓虹灯火,中间连着一片湖,那头的夜景隐隐倒映在湖面上,看起来近在咫尺,而放眼之下通向前方蜿蜒曲折的无名之路,却不知所长。
我和中分突然觉得远方遥不可及。
于是我们花了二十块钱包了辆的士。北海区本就是个山野之地,平日里无人问津,大民路更是偏僻要死,将《围城》里那句经典名言稍作改动还是较为贴切的: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鸟想进来。估计只有鸟才想飞进来,因为方便捕食,且宜居。现在看来,北海学校面积大是有充分道理的,而学生少也是有充分道理的。
而仅仅靠山里的两所学校(北海和十八中),交通运输业却一直做得风风火火,因为此地的学生都怀着一个共同的远大志向,那就是迫切地走出大山,去看看山外面的世界。当我走出北海的校门时,看见了一排黄色的北京现代出租车在等活。没多大时间,走了一拨车,又来了一拨车。
我们坐上车后,才知道夜间山路很难走,促狭昏暗。车子艰难地一会左转一会右转,始终没有上过四档。司机偶尔技痒,在某个自认为安全的路段突然升至四档,不料对向更加突然,莫名就驶来一辆出租车,不住地闪动着远光,吓得司机忙降回二档。
就是这么一条窄得可怜的羊肠小道,居然还是双行道。如果在这路上驾考的话,不知会挂掉多少人,即使压不到黄线,那么掉入路旁阴沟的也不在少数。最后能留下来的应该庆贺,因为不仅考试通关,小命也成功留住了,双喜临门的事怎么也得摆个十桌八桌的。
路上,司机憋足了一泡尿,于是找个地方停下,然后破门而出。虽然拉了手刹,但不太灵光,车子正好停在一个斜坡上,等司机完事后发现车子已倒溜数米,所幸后座的中分眼疾手快,一脚踢向挡位,成功别了个三档,车子得以戛然而止。
车子终于驶入市中心的商业街,此时已经七点一刻,整整花费了二十分钟,大概十公里的路程,折合下来一公里两块钱,按此车油耗一公里五毛钱来算,司机足足赚了四倍。后来我与中分断定此车绝不是喝汽油的,应该改成烧气的了,因为我们坐车的时候未感受到一丝的推背感,声音也不对,就像两头老牛牵引一般。若是这样的话,司机又多省下了一半烧油的成本。
此车离开后,中分缓缓地说,以后混不下去了我就到这里来开出租。
我们掏出地图,查到老薛曾经工作过的那个名叫c”的酒吧,位于吴松路上,距离我们下车点只有两公里。看到吴松路,我们顿觉滑稽,与上海的“吴淞路”区别是只少个三点水,霎时间又联想到“虬江路”、“上海大厦”等一系列地理名词。
我们的想法是先在市中心逛逛,吃个饭,看一看这里的美女,然后再去“小上海路”c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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