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嬴渠梁一副激动的样子，秦羽并没有说话，而是停顿了一下……
秦羽这一停顿，气氛便有了微妙的变化。
嬴渠梁何等人也？
立马感知到了秦羽要有不同于自己意见的话要说……
于是，嬴渠梁谦逊的拱手：“先生，难道嬴渠梁哪里说错了？
渠梁年少与秦国，不曾外游，所以与中原诸子之学，所涉尚浅，言谈若有不妥之处，先生直言便是。”
这真是个能屈能伸，心细如发的君王啊……
秦羽脸上古井无波，淡然微笑说道，其实，君上所言，也并无不妥。
若是申子与慎子两位大贤，能够屈尊至秦，当为秦行法治两大助力也。
然则，申不害申子所擅者，乃是法家之术治也。
术治者，无它妙处！
它的核心作用，无非就是利用所掌之力量，强制性加强君主集权。
说白了，便是以暴力为尊，操生杀之权柄，客群臣之能。
以目前列国之态势，术治的范围更是被限制的极其狭窄，只能是固守在吏治方面。
申子乃是法家大才，这些东西，我秦羽能想到，他肯定早就想到了。
所以，申不害想要施展其法家术派的手段，就需要找到一个适合其生存的土壤的国度。
要施展这样操生杀权柄，客群臣之能的治国之术，得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满足呢？
首先便是，国家财力雄厚，经得起折腾。
其次，君主宗亲势力强大，经得住群臣反扑。
最后，地域不能太广，否则法令推行鞭长莫及，难以操控。
而恰恰这三条，秦国，哪一条都不适合……
所以，以我观之，便是重金厚爵，相待申子，申子也断然不会来我秦国行其术治之法。
当然，凡是无绝对，君上可派一特使，以重金厚爵，无妨一试也。
嬴渠梁闻言，一声叹息：“若是如此，当真可惜也……只不过，若是如先生所言，申子当选哪一国施展其术呢？”
秦羽沉吟了一下：“如无意外，当是韩國！”
嬴渠梁摇头：“可惜了一位大才。唉……先生，那，慎子呢？慎子可有来我秦国的可能性？”
这回，秦羽直接摇头：“不会！”
呃，这么直接……
嬴渠梁擦擦脑门子的汗：“先生何以如此肯定，慎子不会来我秦国？”
秦羽：“慎子虽然鼓吹，民一于君，事断于法。
言说法治之道，官不私亲，法不遗爱。
然则其终是将服侍君王的权势，置于在律法信条之上。
法家势治，一个‘势’字，已经注定，势治只能在已有的法制上造势而为也。
势治，只适合在顺境施为。
而如秦国这般进行法治，则是需要开地垦荒的大逆之境。
以顺境之法来治逆境，则必将水土不服，黯然散场矣。
慎子亦乃法家大才，这些事情，秦羽能想到，他一样能想到。
所以，臣断言，慎子亦如申子一样，恁凭君上如何重金厚爵，亦难以从稷下学宫将其拘来侍秦也。”
在这战国大争之世，几乎所有名士都是重大义，轻生死的刚烈犟种。
更何况，似这等身上带个‘子’字的大牛们，岂能是重金厚爵能够引诱的？
嬴渠梁脸色惨淡，沉吟了一下，猛的一睁眼：“如此说来，先生，能与秦国行法治之道的，只有你说的那个……那个……那个……”
赢虔：“那个魏国中庶子，卫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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