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绍华突然有种强烈的愿望，想给燕群打个电话，或者发份电报。他等郭所长打完电话，就轻轻地问：“郭所长，打电话或发电报到厦门，会不会很贵？”
郭所长看了绍华半天，带着轻蔑的语气说：“打厦门去干嘛？钱太多呀？”郑绍华顿时脸涨得通红。郭所长随即又问：“有电话号码吗？没有，那有地址吗？也没有。电话号码地址都没有，问你个鬼呀。”
郑绍华讪讪地离开了邮电所。在他的印象中，邮电所的工作人员态度都差不多，尤其是这个所长，动不动就把顾客骂得狗血淋头。不过，不管他怎么骂，人们还是得赔笑脸找他寄信、打电话、发电报。
郭所长说得没错，没有号码，没有地址，还打电话发电报，不是笑话吗？燕群，你现在在哪里呢？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吗？郑绍华叹着气回家，一边想着燕群。出外谋生，不是这么容易的，他看到一份报刊上报道说，入冬后，厦门一处的大桥下，有很多民工聚集在那里，因为没活干，没吃没喝，晚上冻得哀嚎不止。
想到这里，郑绍华突然心里一阵揪心，仿佛看到那群挨饿受冻的人群里，就有郑燕群。他又想到那天见到了郑燕群的父亲郑德兴。绍华问他，燕群有没写信回来？郑德兴抬着一柄锄头，满脸胡子拉杂，摇摇头说：还是她刚到厦门时，发了一封电报回来，这么久连一封信也没有。郑德兴邀郑绍华到家里，“咚咚咚”上楼，取出电报给绍华看。电报内容很简短：爸爸妈妈，我已到厦门上班。勿念。
绍华看了几遍电报内容，而后还给郑德兴，一句话也没说就告辞。郑德兴追到门口说：燕群要有电报或写信回来，我会告诉你。
这天郑绍华上完班，刚到村口，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看原来是郑宝华。
郑宝华离开水泥厂后，并没有回家种田，而是到了永宁县他姐夫的汽车修理厂，他姐夫开给他的工资不会比在水泥厂差。这天晚上，郑绍华到宝华家合铺，两人躺在床上，聊得鸡叫还不停歇。郑绍华述说自己在硅厂的工作，郑宝华则说了一堆在修理厂的生活见闻。
“隔壁有两姊妹，非常漂亮丰满，水灵灵的，实在诱人。”
“难怪你在那里呆了不想回来。”郑绍华笑着说：“再不会想小邱了吧？”
“我现在想明白了，得不到的不奢求，特别是感情这种东西，要两个人互相喜欢，有一方不喜欢对方，都不要去强求，即使谈了，觉得不适合，也应该分手。”郑宝华在暗夜中，看着头顶上的灰色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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