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来坦诚自己的窘境:“这个书记再这样当下去,要去讨饭了。不弄点活来做,赚些小钱,真的过不下去了。”
刘场长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早就预备了这种情况。当然,让村干部优先承包做砍伐的活,上面也是默许的,毕竟,工作还要村里支持。
夏收过后,伐木就正式开始了。五百亩的山林,要在三个月内砍伐完毕,需要很多人工。郑开来组织了村里近百号村民干活,先是上山开路,一个月后,一条条羊肠似的土路在山上纵横交错。村民改装的长斗拖拉机“突突突”爬上山,有的地方太陡上不去,其他工人就“嘿呦嘿呦”在后面推,拖拉机手左右摇摆着扶手,柴油机头像一只被驱赶的螳螂,昂着头,轮胎把新开的泥路刨出两条深坑。
砍伐开始后,满山都是砍树的,三五个人一伙,分区分片砍伐。锯木头声、砍树枝声、溜木头声、说话声,在山上此起彼伏,曾经宁静的山峦变得热闹非凡。
郑绍华和郑宝华的烟已经采收完毕,正好闲着,也被郑开来邀请来一起干活。郑绍华负责山场的人员管理,每天都要在各片区巡视,其实也就是监督村民的砍伐工作。虽然郑开来都是给他们按米结算的,但为了赶进度,还是要防止一些村民偷懒。郑绍华每天在山上走来走去,那些村民见到他,都会讨好地给他发烟。山上是禁止抽烟的,但有时绍华烟瘾来了,还是会偷偷地在树林里抽上一根。
郑宝华的工作是负责点木头。村民把木头砍下后,顺着山窝,把木头集中溜下去,越往下去,木头越多,到了半山腰的平地,就要清点数量,再让村民一根根搬到早已等候的长斗拖拉机上。
郑开来装着洁白的衬衫,配黑蓝色西裤,脚上穿着擦得油光锃亮的皮鞋,没几天就要到山里来转一圈。他在山下抬头看山上,虽然只能隐约看到山上干活的村民,但他还是会扯开嗓门大喊:“大家要努力地干呀,干得最好的有奖励。”
有些村民是和郑开来一起长大的,胆子大,他们就在山上大声回应:“开来,你自己上来抬一根,看看还有没当年的力气。”当然,郑开来一般是听不到的,即使听到了,他也只会笑着骂几句,然后回到乡里,去找林场刘场长喝茶,聊上老半天。
郑开来完成了五百亩的林木砍伐,扣除人工工资等,赚了两万多元。他在砍伐中,也认识了几个林场带来购买木头的老板。郑开来很快和这些闽南来的老板混熟了。从这些闽南老板嘴里,他知道了木材收购价格,他这才知道,做木材生意是很赚钱的。
以前村里也经常有偷砍木头的村民,不过他们砍了都是卖给当地的人,锯成木板出售,这样辛苦麻烦不说,还经常会被林业派出所联合乡政府来抄家没收。郑开来以前作为村干部,也配合过乡政府去查村民的家。
郑开来看着村里的山峦,林木稀稀拉拉的是村里的集体林,那林木葱郁的山场,是划给林场经营的山场。在六七十年代,村里亟需改善交通条件,开通连接山外的公路,可是村里穷,拿不出钱开路。后来,林场找到村里,提出合作,推行以林换路。林场出钱开路,砍伐的木头归林场。急切渴望开通公路的村里满口答应了,路开通了,村民都兴高采烈,终于圆了几代人走出大山的梦。那些山场砍伐后,仍旧由林场负责种植、管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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