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派掌门任义武,因一手断虎掌刚劲凶猛,又好着白衣,身长也正好六尺,故江湖人送了他一个称号,叫“六尺白虎”。左手拇指上正戴着象征掌门之位的白玉扳指,在日光里散着雍容华贵的金光。
泰山派与葛剑门的积怨已久。前有殷如晦在武林大会将泰山派弟子挖眼示众,后有任义武以捉拿叛徒之名强闯葛剑山庄。此中的仇怨,江湖中早是人尽皆知。现在葛剑门几乎在一个无名女子手上颜面扫地,任义武又岂能轻易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又是一出好戏要上台。
任义武皮笑肉不笑地客套道:“听闻殷掌门重排了葛门十剑,实乃武林一大幸事,当真是可喜可贺。我真恨不得早生个二三十年,亲眼见见当年葛门十剑的风采,哪一个不是名贯江湖的豪侠。不过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新十剑想必又是一剑更比一剑高啊。”
任义武在每个“剑”字上都着意加重了语气。
殷如晦又如何听不出这话中带的刺。这时,殷长风抢了一步,走到了父亲的身边,接过话道:“多谢前辈夸奖。晚辈自当勤学苦练,为武林安定尽一份绵薄之力。”
任义武脸上只是冷冷地一笑。
可不容他再开口,殷长风又道:“家父常称赞任掌门乃当世豪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才知道世人所说的任掌门弑师杀兄的小人之言,实在是出于嫉恨。”
十三年前,泰山派前任掌门无故暴病身死,这掌门之位本该由当时已颇负盛名的大弟子席敬真接任。门下弟子无人不服。
可原一直默默无名的任义武走了出来,说这掌门之位该由武艺高强、品德俱佳的人来坐,于是提出二人比武分高下。
席敬真的武功才学都要远高于任义武,自然是不惧他的挑战。只是在比武当日,毫发无伤地奇迹般赢下了掌门之位的人竟是任义武。席敬真被其震断一臂,从此消失在了江湖。
直到现在都还有人议论,任义武是靠着别人不知道的下三流的手段,胜之不武。
殷长风的这句话无异是将一把利剑插在了任义武的心口,他一张微笑的冬瓜脸陡然地都变成了紫褐色。
殷如晦忙打话道:“犬子口无遮拦,望任掌门不要怪罪。”
相较之下,他面上的苦倒是由此舒缓了不少。
“好啊,殷掌门,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任义武的笑消得一干二净,恨恨地甩手对身后的人说道:“我们走!”
秦轲无心去看门派相争这种世俗之事。不过殷长风是着实厉害,他一回想起任义武那张紫涨的圆脸,都还是会忍俊不禁,倒是边上的绿衣鼻中轻蔑地添了一句:“油嘴滑舌的书生。”
秦轲听见了,一笑,一见天色已不早,自己还要赶在日头落山前赶去为师娘贺寿,忙招收喊道:“掌柜结账。”随手从兜里掏出了几片铜钱放下,提剑走向了大门。
可秦珂前脚才踏出门框,一声厉喝就从后面飞戳进了他的后脑——“站住!”
任谁都听得出,这两字里的威亚和怒意。秦轲记得师父说过,世上最不能惹的只有两类人,女人和发怒的女人。
秦珂心惊胆寒地回头看去,果见得方才还对自己因出手相助而笑脸相迎的绿衣,从位上霍然地站起,两眼像是看仇人似的,笔直地看着自己,心想怪不得昨晚眼皮就一直在跳,不得不战战兢兢地问道:“绿衣姑娘叫住在下,可是有事?”
绿衣问道:“那把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秦轲愣住了,站在了门中,任由他的思绪飞回到了大雨磅礴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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