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钟的阳光很硬,直挺挺地打进来。陈征冲完冷水澡从卫生间出来,赵揕正躺在被窝里看时政新闻,领导出国访问,温州动车事故调查,教育大纲改革。
“老徐呢?”
“四点多的时候,他说回去帮他爸修电动车。你起吧,过会儿就该回去吃饭了。”
左转又拐,又见雪原。
陈征发现昨天晚上有那么几十米,确实是走在一条河上。院子里传来一阵狗叫,在太阳下很耀眼。灰蒙蒙的大山脚下,几辆车不紧不慢地滑行。
老徐母亲忙里偷闲,打算让客人吃顿饺子。赵揕来了兴致,娴熟地侍弄擀面杖,饺子皮擀得又快又好,引得一顿夸赞。陈征自知帮不上什么忙,转身去了隔壁,老徐正在灌牛奶。
医院里常见的输液瓶,大的装一斤,小的装半斤,大约有一两百个,摆满了长条桌子。从不锈钢桶里舀一瓢,倒进漏斗里,不多不少正好装满。
老徐灌完奶,又去了前院给牛挑水喂料,陈征只好一个人四处溜达。后来他又看见了山,满山的青松在风里微微晃动,他似乎听见雪粒“沙沙”下落的声音。
陈征回头看的时候,已经离老徐家很远了。
望山跑死马,又走了一会儿,山好像更远了。
稻田里深浅不一的田塍使他走得跌跌撞撞,后来他掉进了河沟,只好边挖边走,挖了好久才发现自己是顺着河沟挖的。
后来挖到几棵杂草,他就拽着草棵往坡上爬,眼看快要上去了,杂草却被连根拔起,他又滚了下来,坡上有片玉米地,玉米杆子雕塑一样立着,满脸惊愕,好像冬天来得太快让它们猝不及防。
大山越来越清楚,上面的松林很稀疏,居多是灰色的苔藓乱石以及褐色的荆棘,山脚下的高速公路被铁丝网围着。他又走了一里多地,看见铁丝网上被人绞了个洞,刚好可以钻过去。这时候手机响了,老徐招呼他回家吃饭。
陈征从外面回来,浑身裹满了荆棘和冰渣子。赵揕说:“我就知道你肯定得去山上看看。”
老徐瞪圆了眼睛,问:“你去上山了?”
“刚到山脚下你就来电话了。怎么了?”
老徐给他摘了头上的草刺儿,说:“幸好没上去,那上面有狼。”
“狼?”
“不光有狼,还有熊瞎子。”
陈征有些兴奋,问:“你见过吗?大吗?多吗?有没有狼崽子啊?”
老徐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从没去过那儿。”
“不会吧,你长这么大都没想去看看?!”陈征有些惊讶。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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