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绣儿却是刚装扮一新,正牵着温云泰的手依依不舍的道别,“四爷,晚上还要绣儿过来吗?”
这时候无论绣儿说什么都是对的,温云泰将她鬓角的碎发抿到耳后,“好……”
绣儿抿嘴一笑,“爷也觉得这里好吧?”
温云泰道:“自然,谁让咱们俩第一次就是在这里呢!”
“哎哟……”绣儿这一声真让人酥麻,轻轻拍了一下温云泰的胸口,帮他理了下领口,嘴唇就向着温云泰的下巴上凑去——
正是柔情蜜意难舍难分之时,赵姨娘一个箭步就冲上了台阶,余氏和林氏在后面紧紧跟着,着慌道:“姨娘,当心闪了腰!”。赵姨娘不理,喝道:“不要脸的小娼妇!竟然到这里来勾引爷们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待我回了老太太,看她怎么发落你!”说着,扬手一个巴掌就要搧过去,绣儿头一闪,赵姨娘这一巴掌就结结实实的落到了温云泰的身上。
温云泰立即就黑了脸,“你这是要闹哪般?”说话间,用手拍了拍赵姨娘落手的地方,如同在掸掉灰尘,眼里全是厌恶。
赵姨娘见温云泰如此动作,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脸一灰,眼泪就落了下来,“四……四爷?”
温云泰背过手去,抬头望天,置之不理。
绣儿在一旁得意的翘起了嘴角,挑起了眉毛。“你凭什么跟我斗?”她打量着赵姨娘走样的身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样的?不过仗着小时候的情分罢了,可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赵姨娘啊,赵姨娘,我要是你就乖乖的躲在屋里生孩子,才不会出来丢脸呢!”
赵姨娘看着绣儿那张俏丽的小脸,挂着严重的轻蔑,焉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的确,她本来就比温云泰大,在温云泰面前已经是越发不得脸了,所能依靠的只有腹中的这块骨肉。她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唤道:“四爷……您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海棠苑了,肚子里的孩子总想着爹爹呢!”
温云泰叹了一声,回过脸来,绣儿见形势不对,急忙插上一句:“赵姨娘,您肚里的孩子怎么告诉您他想爹爹呢?”
“四爷是明白的。”赵姨娘颤声道,“四爷以前常去的时候,孩儿在肚子里总是闹得欢,总要四爷哄一阵子才肯睡……四爷,是不是?”
这句话打动了温云泰,他看了一眼绣儿,又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赵姨娘,向她说:“我晚上过去。”说完,就唤了温宁,“走,跟爷出去走走!大清早的不让人安生!”
杜采萱和绮儿在楼上静静的看着,这场闹剧最终以赵姨娘昂首挺胸的走下台阶而告终,余氏和林氏在两侧少不得扶着她。
绣儿气得直翻白眼,却束手无策。她是了解温云泰性情的。在他已经明明白白的表达了烦躁的时候,还去招惹他,那无疑是自讨苦吃。说到底,温云泰是惜花之人,只是不懂如何去珍惜。
杜采萱问绮儿:“你没想着下去帮一帮你姐姐?”
绮儿道:“我能帮她的已经帮了。”她只说了这一句,却已经将姐妹二人之间的分歧道的一清二楚。
杜采萱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凝视着绮儿的脸,绮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杜采萱道:“论样貌,你比你姐姐更出挑些,从没打过这样主意?”
绮儿道:“奶奶有这样想法,我一点也不奇怪,就像姐姐要走这条路,我也从不拦她。人往高处走,做姨娘总比做丫头好,到时候剩下一儿半女的,到老了总是有个依傍的。”
她没说自己想要做什么,杜采萱也就没有问。
二人见着绣儿生了一通气,却没地儿发泄,只冲着廊下的一排凤仙花一阵猛踢,泥土污了绣鞋,又好生怜惜了一番,才垂头丧气的走了。
绮儿见状,笑了。
杜采萱也笑了,问她:“如果有一天,我能离了这个院子,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呢?”她自觉是不该跟这样还不算熟悉的人推心置腹的,可她坚信绮儿那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里是她想听到的内容。
绮儿向杜采萱福了一福,坚定道:“绮儿愿意。”她记得杜采萱那日说要成就她姐姐,并非只要她做一个侍妾,当时还不能相信,只以为杜采萱只是为了收买她。如今看来杜采萱真有此意。倘若是她是杜采萱,做一个这样窝囊的四奶奶,真是没什么意思了。
绮儿抬头,对上杜采萱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再说绣儿这边,好不容易用点小手段俘获了温云泰的心,眼见着就被赵姨娘抢了去,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又见了那天晚上,赵姨娘迎了温云泰进了自己屋,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气得她直牙疼。索性关上房门,眼不见为净。
一关了门,只觉得房里闷热难耐,心中越发烦躁。
桂枝端了一盘新鲜荔枝进来,道:“奶奶,这是二奶奶差人送来的荔枝,请您尝尝鲜。”说着,就拿起一颗要为杜采萱剥皮,杜采萱忙止住了她,“我自己来就行了。”桂枝也就撤了手,杜采萱尝了一颗,就道:“二奶奶从哪里得来的,还这般新鲜?”
桂枝道:“听梅心说,是二奶奶的哥哥从岭南那边送货过来,顺便给捎过来的。好大的几筐,给老太太和太太送了两筐,大奶奶和您各一筐……”
“给了一筐这么多?”杜采萱又惊又叹,惊得是二奶奶这娘家人真是靠得住,她做起事情来当然漂亮,叹得是,她到底没这么好的娘家撑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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