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正午，老棍儿还在蒙头大睡。
他的屋子没有门，或许也可以说不需要门。
因为他家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真正的家徒四壁。
老棍儿就裹着一条不知道多久没洗的破被子，蜷缩在角落中，呼哧呼哧，睡得香甜。
许一言清楚的记得，上一次来他家的时候，虽然也不甚富裕，可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
而且他还有画壁里的妖女给他的金子，几次下来，少说也有一百两了，那可足足够普通的三口人家生活一辈子。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衰败成如此地步了。
许一言心下感叹：“赌博真是太可怕了，以后千万不可继续沾染。”
送了两块排骨给隔壁，拿了两副碗筷回来，倒满了烧刀子。
浓烈的酒味一下就弥散开来。
老棍儿雷霆般的呼声顿时消失了，嗅了嗅鼻子，一下就清醒过来：“酒！”
老棍儿从被子里爬出来的时候，许一言又是吓了一大跳，这爬出来的是一个人？
这分明是一堆包着黄皮肤的骨架子啊！
这画壁人间中的女人竟然如此恐怖！
不过从侧面也说明了，那妖女给的丹药确实不是凡物，老棍儿吃了之后，即便是彻底掏空了身体，居然还能保持正常人的生命力。
只不过这生命力能维持多久，就有些不敢保证了。
老棍儿下半身仍旧躺在地上，双肘撑起上半身来，用双手去端酒碗。那手指细瘦如柴，真不知是从何处生出的力气。
在老棍儿起身的时候，许一言不小心看见他那玩意儿，已经如同破布袋子一样干瘪，可能只剩下一层皮，彻底不能用了。
“没想到你还能想得起我，还能买酒来看望我。”
老棍儿喝了一碗酒，忆起这几个月的日子，从风光豪情到穷酸如鼠，他受尽人情冷暖，心中感慨万千，竟哭了起来。
许一言安慰他几句：“人还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嘛。”
又把包着猪头肉的油纸拆开，递给老棍儿。
“给你买了点肉，还有排骨，慢慢把身子养起来吧。日头还长着呢，多吃点肉就张回来了。”
老棍儿不吃肉，只是一口一口闷着烧刀子，不一会儿就看见他原本凹进去的肚皮鼓了起来，然后他下半身慢慢就湿了一片，肚子也就小了下来。
老棍儿尴尬一笑，回身将破被扯来盖在身上，道：“见笑了，那玩意儿彻底坏了，直通通的。”
许一言也就不去看他，吃了块肉，喝了口酒，道：“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老棍儿自嘲一笑，道：“看到我这副模样，你觉得我还能帮你什么呢？”又去倒酒。
许一言看着他的脸，十分认真：“我想让你带我去那座破庙，我要进那画壁里去。”
提及那破庙和画壁，老棍儿脸上的神情忽然发生了变化，端起来的酒也不忙喝了。
“你还记得那地方，你果真想去？”
许一言果断点了点头。
老棍儿看了看猪头肉，又看了看那堆排骨和蔬菜，最后目光落在手中的酒。
“你可知道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因为那地方。”
许一言又点了点头。
老棍儿吃惊道：“那你还要去？”
忽然想起了许一言的身份，忙问道：“你现在打通多少武脉了？”
许一言不成想居然问到了这个问题，摸了摸鼻子，道：“三脉，不过我有把握，很快就能通第四脉。”
老棍儿其实并不是关心许一言的武功练得如何，他是想通过这点来确定，他去破庙的目的不是为了破坏画壁。
不过是下武三脉，即便许一言真的不自量力，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老棍儿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想清楚了？”
许一言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你只管带路就是。”
老棍儿一口气喝完碗中酒，道：“去也可以，不过我只能带你一个人去。”
去之前，许一言和老棍儿把卤猪肉和烧刀子都喝完了。
本来许一言还想着要背老棍儿的，毕竟想到他已瘦成人干了，大腿上的肌肉都不见丝毫，如何站立的起。
可老棍儿拂了拂手，如常人一般立了起来，行动自如。
在去往破庙的路上，老棍儿问：“你知不知道之前我为什么不愿意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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